心梦无垠 第9章 沉沦或救赎的岔路

星期五，天还没有亮透，林夜就被连续不断的手机提示铃声吵醒。银行短信冰冷地提示他账户余额已不足三位数。还没等他缓过劲来，紧接着是医院打来的电话，护士的声音礼貌而坚决，提醒他小雨下周的治疗费用必须在明天前缴齐，否则某些“非紧急但关键”的治疗项目将被迫暂停了。

最后一条信息来自陈主任，字里行间都透着阴狠：“最后机会，下午五点前给我答复。要么背锅拿钱，要么看着你妹妹受苦遭罪，你自己选。”

现实的压力如同巨浪般将他淹没，昨日的恐惧和疑虑在生存危机面前，突然变得抽象而遥远。他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起床、洗漱，目光却无法从床头那把钥匙上移开。

它今天看起来格外不同。金属表面流转着一种几乎可见的淡淡光泽，那个被点亮的符号明亮如小灯，上面的裂纹也格外明显了，仿佛内在的能量正在挣扎着要破壳而出。

更强烈的是那种让他心乱的呼唤——不是从耳朵里听来的，而是来自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使用它”，一个声音在他脑子里轻轻地说，“只要你想，一切问题都能解决。让陈主任在梦中遭遇“意外”，让医院突然收到匿名的捐款，让所有阻碍消失...“

这个诱惑如此强烈，以至于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伸向钥匙。可就在即将触碰到钥匙的那一刻，李教授的警告和那张神秘纸条交替着在他脑子里回响：

“你所改变的一切，最终都会改变你。”

“不要相信李。”

“小心穿风衣的女人。”

他猛地缩回手，仿佛钥匙烫手一般。

整个上午，林夜在公寓里来回踱步，内心上演着激烈的拉锯战。理性告诉他，滥用能力的后果不堪设想；但感情却在嘶吼着------妹妹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还守那些道德准则有什么用。

到了中午，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他决定出门透透气，希望能理清思绪。在楼下便利店买面包时，他注意到那个风衣女子就站在街对面，似乎正在通电话，但目光却若有若无地扫过他，看的人心里发毛。

更让人不安的是，他瞥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窗半降，里面坐着的正是前几天跟踪他的那个灰夹克男人。那女人和那男人两之间，似乎有一种无形的联系，仿佛在同一条线上汇报工作。

他被人监视着，被人评估着，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这种认知让他既愤怒又无力。拳头攥的发紧，却不知道该朝哪儿用力。

下午三点是和李教授约定的见面时间。林夜提前半小时来到图书馆古籍区，选择了一个能观察入口的位置隐藏起来，他心里总有点不踏实。

三点整，李教授准时来了。可林夜一眼就看出了一些地方不对劲——教授的走路的姿态比平时僵硬，眼神闪烁不定，还老下意识地触摸耳朵，像是在调整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更奇怪的是，教授没有直接去他们常坐的位置，反倒是在阅览室绕了半圈，眼睛不停地扫着周围，似乎在确认有没有其他人，或者是在找林夜。

林夜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这不是他认识的李教授。

他犹豫了片刻，他从侧门悄悄的离开了，没敢露面。一出图书馆，他就给教授发了邮件，说自己突然生病了 ，无法赴约了。

回复几乎瞬间到达：“真遗憾。好好休息，下次再约。对了，最近有陌生人联系你吗？务必小心。”

太急切了，太明显了。林夜删除了邮件，心里感到一阵心痛。连教授都可能不可信，这个世界还有什么靠谱的？

回到公寓楼下，他一眼就看见陈主任的豪车停在门口。本人正靠在车边抽烟，脸上挂着让人恶心的得意。

“哦，林夜，正好，可算等到你了。”陈主任吐了个烟圈，“考虑得咋样了？这可是最后通牒啊。”

看着那张油腻的笑脸，林夜心里突然窜起了一团火——只要一个念头，他就能让这个人在梦中经历最可怕的噩梦，甚至...

钥匙在口袋中突然发烫，仿佛在鼓励他，催他动手。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上是小雨在病床上笑着做手工的画面，下面有一行字：“她相信你会做出正确选择。”

没有落款，但发送时间正好是现在，仿佛有人知道他正被逼到绝路上。

林夜愣住了。是谁发的？怎么得到小雨的照片？什么是“正确选择”？

陈主任不耐烦了，皱着眉，催到：“喂，给个话啊！要么拿钱背锅，要么就等着看你妹妹...”

“不。”这个字脱口而出，连林夜自己都惊讶，自己的语气这么硬。

陈主任的表情瞬间阴沉了下来：“你想清楚了？医疗费怎么办？你妹妹...”

“我会想办法，但不是以你这种方法。”林夜心里反倒是一种奇特的平静，“我不会为你背黑锅，也不会让你再威胁我。”

陈主任冷笑一声，扔下烟头，用脚碾灭：“好，有骨气！我倒看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说完，钻回车里，油门一踩 ，车一溜烟的没影了。

回到空荡的公寓，林夜才后知后觉的怕了。他刚刚拒绝了唯一的能解决问题的办法，而现在他没有一分钱，妹妹的治疗还悬在那儿。

绝望似潮水涌来，他再次看向那把钥匙。现在这会儿钥匙烫的厉害，裂纹中透出着微弱的光芒。

“使用它吧“，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一点点就好。只是让医院系统“故障”几天，只是让某个富商梦到“灵感”投资你一个小项目，不会伤害任何人...”

林夜的手抖着拿起钥匙，内心里的两个声音在吵闹。道德底线和生存本能激烈碰撞，几乎要将他撕裂，扯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透过猫眼，他惊讶地看到那个风衣女子站在门外。她手中没有武器，而是拿着一个文件夹和一个看起来像老旧mp3播放器的之类的玩意。

林夜犹豫一会儿，林夜开了门，故意站的远了一点，保持着安全距离。

“林先生，我没有恶意。”女子语气平静，声音听起来比他想象的年轻，“我是来提供帮助的，在你做出不可挽回的决定之前。”

“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林夜的声音有点紧张。

“我叫秦月汐，算是...同行吧。”她展示了一下手中的设备，“这是噪音发生器，能暂时屏蔽监听。能让我进去说吗？时间不多了。”

林夜心里犯嘀咕，但想到那张小雨的照片和及时的短信，最终还是侧身让她进来。

秦月汐迅速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放置好那个小设备，然后才转过身说话：“李教授被控制了。现在和你联系的不是他本人，而是‘基金会’通过意识投射制造的仿品。”

林夜张着嘴，惊得说不出话，这事儿也太离谱了。

“基金会不是啥研究机构，而是试图垄断梦境技术的组织。”她继续解释，“他们寻找刚觉醒能力的人，要么招募，要么控制，要么清除。”

“那你是谁？为什么帮我？”

“我是‘守梦人’，独立于任何组织。”她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很认真，“我们觉得，能力应该自由发展，而不是被少数人控制。我给你发了警告，也发了你妹妹的照片。”

“你怎么得到那张照片的？”，林夜还是不放心。

“我有我的方式。”她微微一笑，“重点是，现在你站在十字路口上。基金会通过控制李教授引你上钩，猎取者通过影响钥匙诱惑你。你的选择将决定你未来的道路。”

她打开文件夹，里面是几张照片和文件：“陈主任的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医院的费用，我也可以暂时垫付。但作为交换，你需要承诺不向任何一方屈服，并接受我的指导。”

“为什么这么做？”林夜警惕地问。

“因为你是多年来第一个自然觉醒心梦之钥的人，不是通过遗传或训练。”秦月汐的眼神变得严肃，“基金会认为需要控制你，猎取者想要吞噬你，但我相信你能找到第三条路——一条自由的道路。”

就在这时，林夜的手机响起。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他接听后，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什么？已经缴了？匿名捐赠？好的...谢谢...”

挂断电话，他看向秦月汐：“是你做的？”

她摇摇头：“不是我。看来还有别人在关注你。”

两人沉默，对视，各自思考着这个突然冒出变数。

过了一会儿，秦月汐最终站起身：“不必现在答复我。考虑清楚，但记住——每个选择都有代价，尤其是逃避也是一种选择，也有代价。”

她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后离开了，如同出现时一样突然。

林夜独自站在房间中央，感觉自己仿佛站在风暴眼里。四周是各种势力的角逐，每一方势力都想要控制他这个人或者控制他的能力。

而那把钥匙此刻倒是异常安静，不再发烫，不再嗡鸣，仿佛也在等待他的最终决定。

窗外，夜幕降临，城市里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映的窗户上一片模糊的光。

林夜心里清楚，今晚他将做出人生中最重大的抉择。不仅是关于妹妹的治疗费，不仅是关于陈主任的威胁，而是关于他将成为什么样的人，走什么样的路。

他拿起钥匙，感受着它的重量和温暖，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正理解了“力量”的含义——不是它能做什么，而是你选择用它做什么。

该做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