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盖有玉玺的三道圣旨后,我向王司徒辞别,转身策马直驰常林在长安的临时寓所。
常林听闻是我到来,立即出迎。见他虽衣衫稍整,眉目间却掩不住急切,我便知他早已等候多时。
他引我步入内室,不及斟茶便问道:“将军,宫中局势如何?”
董卓伏诛的消息虽已传遍大街小巷,但他清楚,大变之后才是真正博弈的开始。
沈风没有寒暄,径直从怀中取出那道关于长安令署主事的圣旨,递了过去:“伯槐,幸不辱命。当日答应为你常氏谋一京中进身之阶,这便是陛下明旨,命你常氏择一干练子弟出任长安令署主事。虽秩不高,但位处京畿机要,是难得的历练之职。”
常林微微一怔,双手接过那卷沉甸甸的绢帛,缓缓展开。当看到“温县常氏子弟”而非他个人姓名时,他眼中掠过一丝了然。
这既给了温县常氏选择的余地,也为他个人留出转圜的空间。
他抬头望来,目光复杂:“将军,此恩常氏铭记。但不知您日后有何打算?”他敏锐地察觉到,我在此刻送来这份承诺,自身的去向才是关键。
沈风坦然相告:“我已得陛下旨意,出任吴郡太守,不日便将离京赴任。”
稍作停顿,我迎上他的目光,语气恳切:“伯槐,你我有约在先。如今圣旨在此,你若愿留京出任此职,为家族在京中立足,我自然为你高兴。若你仍愿随我南下,共图大事,我沈风定扫榻相迎。何去何从,由你决断。”
常林手持圣旨,陷入沉默。
室内烛火摇曳,映照他沉思的面容。长安令署主事确是京官要职,对家族裨益极大。然京城刚经大变,王允、吕布能否稳住局势?西凉余孽会否反扑?一切皆是未知,留下福祸难料。
而沈风此人深谋远虑,胆识过人,更难得言出必践。吴郡虽远,却或许是一片可精心耕耘、大有所为的天地。乱世已启,追随明主,或许比困守京城一微末官职更为明智。
片刻之后,他眼中闪过决断之色,将圣旨轻轻放回案上,推还给我,拱手道:“将军,林当日既决意追随,便绝不更改。长安虽好,非久居之地;吴越之乡,或可另辟乾坤。我愿随将军南下,共赴吴郡!”
沈风心中欣慰,果然没有看错人。但我并未收起圣旨,而是再次推回给他:“伯槐既愿同行,此旨仍由你处置。你可修书家中,由族中另择贤能子弟前来赴任。如此,常氏在京中有枝可依,你随我南下亦无后顾之忧。”
常林闻言,面露感动,深知我为他考虑周详。他不再推辞,郑重收下圣旨:“如此,多谢文虎兄!我即刻修书家中,命舍弟常柏速来长安领职。”
“正该如此。”沈风点头,随即神色一肃,“伯槐,既你决意同行,我还有一事相托。时间紧迫,需在三日内办妥。”
“将军请讲。”
“吴郡地处江南,水网密布,欲镇守一方,乃至图谋长远,必倚重水军舟船。我欲请你在这三日内,设法进入宫廷藏书之所,或通过其他途径,尽力搜集与造船、水战、江河海道航行相关的典籍图册。无论古简帛书,或是新近文献,多多益善,一并整理带走。此事关乎我等南下根基,至关重要!”
常林是士人,精通典籍,由他以整理文献的名义去做此事,比我亲自派人更为隐蔽高效。
他目光一凝,立即明白我的深远意图,毫不迟疑应承下来:“将军深谋远虑,林佩服!此事包在我身上。我认识几位兰台、东观的博士,可以请教典籍分类存放之处,再以司徒府整饬文献、以备修史之名,应能接触到相关藏书。三日内,必尽力搜罗抄录!”
“好!一切小心,切勿引人疑窦。”沈风郑重叮嘱。
“明白。”
交代完毕,沈风心中又定下几分。得常林相助,南下之事便再多一重保障。我不再久留,起身告辞:“如此,我便去准备行程。伯槐,三日后清晨,南门外汇合。”
“必准时到达!”
离开常林寓所,沈风翻身上马,直往蔡邕府邸。
蔡府的气氛却与外界迥异,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悲凉。
蔡邕显然已知董卓死讯,独自坐在书房中,面对书简眼神发直,面露悲戚复杂之色。董卓对他有知遇之恩,虽知其暴虐,但骤然听闻其被戮尸悬首,他仍是百感交集,难以释怀。
见沈风来了,蔡邕只勉强抬手,语气萧索:“文虎来了…坐吧。”他甚至没留意我一身未卸的戎装。
沈风心中暗叹,知劝说之事恐比预想更难。
沈风先行礼问安,并未立刻提及圣旨,而是委婉道:“蔡公,今日宫中巨变,想必您已知晓。如今局势未稳,董卓余部仍在城外,恐生祸乱。您近日还需深居简出,以策万全。”
蔡邕叹道:“诛杀国贼,自是…理所应当。只是…唉…”他似乎想说什么,终化作一声长叹,眉宇间愁云笼罩。
沈风见状,知不能再等,便取出两道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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