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西郊,尘土漫天。
庞大的迁都队伍拖沓前行,哭喊与呵斥声交织,而在这混乱洪流的末尾,一片相对高亢的坡地林间,四百神臂营将士如同蛰伏的猎豹,屏息凝神,弓弦半张,冰冷的箭簇对准来路。
沈风立于阵中,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东南方向的地平线。远处的烟尘尚未完全散去,但更远处,一股新的、更加急促的尘土正在扬起。
“来了。”沈风低语,声音冷峻。
曹性、赵诚及周围士卒闻言,精神瞬间绷紧至极致。
不多时,马蹄声如闷雷般滚来,一支约数千人的骑兵部队出现在视野尽头,打头的旗帜虽因距离尚远看不真切,但那不顾一切的追击势头,已充分说明了来意。
正是关东联军的追兵!
正如李儒所料,联军虽大多逡巡不前,但终究有人不甘放弃这衔尾追击的良机。而来者,正是曹操及其麾下精锐。
曹操此刻心急如焚,他力主追击,却仅有族弟曹洪、挚友卫兹以及大将夏侯惇等愿率本部相随。眼见洛阳火海,帝驾西迁,他深知若能挫败西凉军后卫,甚至救回部分公卿,于联军声望、于天下大势都将有莫大裨益。他催促部队加速,试图咬住迁都队伍的尾巴。
“快!再快些!莫让国贼走脱!”曹操挥鞭大喝。
队伍轰然加速,一头扎入了沈风精心挑选的伏击区域。
坡地之上,沈风冷静地估算着距离,看着曹军先锋已完全进入最佳射界,他猛地挥下手臂:“目标,先锋骑队!三轮速射!放!”
咻咻咻——!
早已蓄势待发的神臂营弓手们同时松弦,四百支利箭撕裂空气,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如同死亡的骤雨,铺天盖地地砸向毫无防备的曹军!
“敌袭!举盾!”曹洪反应最快,声嘶力竭地大吼。
但警告来得太晚了。
第一轮箭雨落下,人仰马翻!冲锋在前的骑兵如同被无形的镰刀割倒的麦草,瞬间惨叫着跌落马下,战马悲鸣,阵型大乱。
混乱中,沈风目光锐利,锁定了敌军中一名衣甲鲜明、正在呼喝指挥的将领。他深吸一口气,力贯双臂,那张特制的强弓被拉至满月,手指一松!
“噗——!”利箭精准无比地穿透卫兹的咽喉,将他后续的命令永远堵在了喉咙里。卫兹身子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眼穿喉而出的箭簇,栽落马下。
“子源!(卫兹字)”曹操目睹此景,目眦欲裂。
几乎在同一时间,曹性也找到了他的目标。
那名身材魁梧、怒喝着挥舞长枪拨挡箭矢的猛将。
曹性眼神冰冷,一箭射出,刁钻狠辣!
夏侯惇挥枪格开射向面门的箭,却不防另一箭疾如闪电,直取他的左眼!
“呃啊!”一声痛苦的闷吼,夏侯惇捂面坠马,指缝间鲜血淋漓,那支箭已然深深没入眼中!
“元让!(夏侯惇字)”曹操惊骇交加。
“保护主公!”曹洪狂吼着策马冲到曹操身前,挥剑奋力格挡流矢。一支流矢直奔曹操面门,曹洪奋力一劈,虽将箭矢挡开,锋利的箭簇却也在他额头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鲜血瞬间模糊了他半张脸。
三轮箭雨过后,曹军先锋已然损失惨重,阵脚大乱。
曹操强忍悲痛与愤怒,迅速收拢部队:“稳住!结阵!举盾!敌军弓手厉害,向前推进,贴近他们!”
曹军毕竟也是精锐,在初期的混乱后,幸存的士卒在曹操和曹洪的指挥下,纷纷举起骑盾或寻找掩体,开始艰难地向前推进。
然而,神臂营的射击并未停止。沈风冷静下令自由射击,重点照顾冒进者和无盾者。箭矢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地收割着生命。曹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又硬生生承受了四轮箭雨,丢下近百具尸体,才勉强推进到离坡地更近一些的距离。
坡地上,沈风见曹军已架盾缓进,攻势受挫,立即改变战术:“分三队!梯次射击,交替后撤!保持距离!”
神臂营将士立刻执行命令。一队射击后迅速后撤装填,另一队上前覆盖射击,如此循环,整个军阵如同一个移动的刺猬,边打边退,始终与曹军保持着致命的距离。
箭雨连绵不绝,曹军的推进速度远远赶不上神臂营后撤的速度,反而在持续不断的精准打击下,伤亡持续增加。
曹操伏在马背后,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士卒,心如刀绞。抬眼望去,那面“沈”字将旗在烟尘中若隐若现,指挥着敌方弓阵高效而冷酷地杀戮。他猛然想起那日在蔡邕府上的匆匆一会,那个站在蔡邕身旁、气度不凡的年轻将领。
“是他…蔡伯喈府上的那个少年,钱塘沈风!”曹操瞬间明了伏击者的身份。
眼看再这样被消耗下去,莫说追击,本部人马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曹操当机立断,他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不顾流矢危险,朝着坡地方向运足气力高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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