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郡,太守府书房。
沈风正与顾雍商讨着春耕粮种调配之事,窗外细雨霏霏,衬得室内愈发宁静。
忽然,一阵急促却又不失礼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常林推门而入,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主公!”常林声音微颤,拱手禀报:“高孔文急报,甘宁将军率领的水师舰队,回来了!现已抵达丹徒港!”
沈风执笔的手一顿,一滴墨汁落在竹简上,晕开一小团黑迹。他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回来了?好!好!夷洲之事可有消息?”
“有!高孔文言,甘将军遣快马先报,他们…找到夷洲了!”常林的声音也带着兴奋。
“找到了?!果真找到了!”
沈风霍然起身,脸上满是狂喜之色。寻觅已久的海外之地,连通更广阔世界的跳板,竟真被甘宁一举探得!他再也坐不住,当即下令:“备马!即刻前往丹徒!”
雨水打湿了衣襟也浑然不觉,沈风带着一队亲卫,快马加鞭,直驰丹徒。一路上,他心潮澎湃,脑海中已开始勾勒开发夷洲、拓展海贸的蓝图。
抵达丹徒水寨时,雨势稍歇。港内旌旗招展,归来的战舰静静停泊,但空气中却隐隐弥漫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压抑。甘宁、苏飞、凌操等人早已得信,在码头等候,见到沈风,立刻迎了上来。
“主公!”甘宁抱拳行礼,脸上虽有长途跋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股建功立业的昂扬,“幸不辱命!我等已找到夷洲,海图、登陆点均已勘定!”
“好!兴霸,诸位将士,辛苦了!此乃不世之功!”沈风用力拍了拍甘宁的肩膀,目光扫过苏飞、凌操等人,满是赞许。他迫不及待地问道:“快与我细细说说,夷洲风物如何?将士们伤亡几何?”
甘宁闻言,脸上兴奋之色稍敛,与高岱交换了一个眼神,语气变得略微谨慎:“回主公,夷洲之地广阔,山林密布,溪流纵横,物产颇丰。我等遭遇当地土人,形貌习俗与我中原大同小异。至于伤亡…航行艰难,有十余名弟兄不幸染病亡故,另有数十人…略有小恙,正在营中休养。”
他刻意淡化了疫病的严重性,只说是“略有小恙”。高岱在一旁亦是附和:“主公,探索新地,些许折损在所难免。甘将军能寻得夷洲,已是大功一件。”
沈风起初沉浸在找到夷洲的喜悦中,并未深究,但听着甘宁那略显含糊的汇报,再结合刚才入港时感受到的那丝异样,他心头猛地一沉。他目光锐利地看向甘宁:“染病?何种疾病?现在营中情况到底如何?带我去看!”
甘宁见瞒不过,只得硬着头皮道:“主公,只是…只是水土不服,加之海上劳顿…”
“带路!”沈风打断他,声音不容置疑。
一行人很快来到水军营地。刚靠近营区,沈风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秽物与草药混合的气味,耳边传来阵阵压抑的咳嗽和呻吟声。放眼望去,原本应当操练的校场上空无一人,而一旁的营帐区,却躺满了面色蜡黄、精神萎靡的士卒,数量远不止“数十”!
随行军医正忙得脚不沾地,脸上满是焦虑与无奈。
沈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快步走到一名生病的士卒身边蹲下,摸了摸对方滚烫的额头,看着那虚弱无神的眼睛,心如同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直射甘宁和高岱,声音因为极力压抑的怒火而微微颤抖:“这就是你们说的‘略有小恙’?!十余名亡故?!我看这营中,病倒者已过半!你们…你们竟敢隐瞒不报?!”
甘宁和高岱被沈风的目光刺得低下头,呐呐不敢言。
“混账!”沈风终于爆发了,他指着那些生病的士卒,声音响彻整个营地,“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是跟着你们出生入死的兄弟!是我沈风治下的子民!探索成功固然重要,但他们的命就不重要吗?!为了所谓的‘大功’,就如此草菅人命,任由疫病蔓延?!若舰队在归途因此覆没,若疫病传入吴郡,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沈风的怒吼如同惊雷,震得甘宁、高岱等人面色发白,周围忙碌的医官和士卒也纷纷停下动作,看了过来。他们从未见过温文尔雅的主公发如此大的火,而且是为了他们这些普通士卒的性命。
“主公,我…”甘宁想要辩解,却被沈风再次打断。
“闭嘴!”沈风胸口剧烈起伏,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控制疫情、挽救生命才是第一要务!
他不再理会甘宁等人,快步走向随军的几位医官,详细询问病情症状,有无发热、呕吐、腹泻等情况。
结合描述和现场观察,他心中已有判断,这很可能是由于水源不洁、环境恶劣引发的肠道传染病或疟疾等,在人员密集、卫生条件差的古代军队中极易爆发。
“听我命令!”沈风站上一处高台,声音清晰而坚定,传遍营地,“所有人员,即刻起,按我所说执行,违令者,军法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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