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沈风军与黄祖属吏顺利接洽,敲定了渡江细则。
黄祖虽允诺借道,但防人之心不减,提供的渡船数量有限,且分批次进行,并要求沈风大军在指定区域扎营,不得随意靠近核心水寨。
沈风一一应允,支付了足额的资费,军纪严明,秋毫无犯,让原本紧张的江夏守军渐渐放松了警惕。
渡江行动按部就班地开始了。第一批主要是精锐战兵和部分重要物资,由周仓率领,先行过江,在南岸建立桥头堡,以防不测。沈风与蔡邕、贾诩及中军大部留在北岸压阵。
这日黄昏,残阳如血,江面铺开万点金鳞。
轮到沈风本部及部分家眷启程。
江边码头上,大小船只往来穿梭,人喊马嘶,却秩序井然。
甘宁作为负责此段江面警戒的军校,按刀立于哨塔之上,目光看似巡视江面,实则不时掠过正在登船的沈风一行人。
他注意到,沈风并未急于登船,而是与蔡邕、贾诩站在岸边,似在最后眺望江北风光,又似在等待什么。
甘宁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握着刀柄的手微微收紧。
就在这时,一叶轻舟如飞箭般靠上码头,船上跳下一员身形矫健的将领,正是甘宁在江夏军中唯一的至交好友军司马苏飞。
苏飞职位不高,但为人仗义,肝胆相照,最知甘宁胸中块垒。
苏飞快步登上哨塔,屏退左右,凑近低语,语气带着压抑的兴奋:“兴霸,都安排妥了!我麾下,加上平日与你交好、誓死相随的弟兄,共八百余敢战儿郎,皆已借口巡防、调动之名,集结于下游五里处的芦苇荡中。快船二十艘,粮械齐备!只等你一声令下!”
甘宁眼中精光爆射,重重一掌拍在苏飞肩甲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好!飞兄,此番情义,甘宁永世不忘!”他最后望了一眼西陵城模糊的轮廓,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尽去,只剩下决绝,“黄公虽未薄待于我,然此地非你我腾跃之渊!走!”
两人迅速下了哨塔,步履生风,直奔码头。
沈风正与蔡邕、贾诩话别,准备登船,见甘宁与一陌生将领联袂而来,心下了然,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诧异,迎上两步拱手道:“兴霸兄行色匆匆,莫非黄太守还有何嘱托?”
甘宁走到近前,抱拳沉声道,声音洪亮足以让周围兵士听见:“沈将军!江北至豫章段水道复杂,暗礁密布,水流诡谲。末将不才,素习水性,愿领一队精熟此间水情的儿郎,为将军船队引航护卫,直至南岸豫章地界,确保大军万无一失!”
此言一出,周围几名荆州军小校面露异色,却无人敢出声质疑。
沈风闻言,朗声大笑,笑声在江风中传开:“哈哈哈!好!太好了!得兴霸兄这等水上蛟龙相助,真乃天助我也!沈风与全军将士,先行谢过!”他转身对贾诩道,“文和,你看,我就说兴霸兄是信人!”
贾诩捻须微笑,目光在甘宁和苏飞身上一转,意味深长地道:“主公有识人之明,甘将军有择主之智,相得益彰,可喜可贺。”这话看似平淡,却暗含肯定与期许。
甘宁心中更定,对贾诩这位沈风身边的重要谋士点头致意,随即与苏飞对视一眼。苏飞会意,转身打了个唿哨。
很快,约二十条轻捷快船如离弦之箭,从码头一侧的隐蔽处驶出,船上八百儿郎个个精神抖擞,动作矫健,悄然汇入沈风的渡江船队之中。
甘宁与苏飞则紧随沈风,登上了那艘最大的指挥战船。
船队扬帆起航,乘着晚风,驶向江心。夕阳将最后的余晖慷慨地洒满江面,波光跃金,壮丽非凡。有甘宁麾下这些弄潮好手在前引航指点,船队巧妙地避开暗流险滩,行进速度陡然加快,且异常平稳。
站在高昂的船头,迎着猎猎江风,甘宁望着江北岸线渐渐融入暮色,胸膛起伏,长长地、彻底地吐出了一口积郁已久的浊气,仿佛将过往所有的憋闷与不得志都尽数吐出,随江风散去。
沈风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侧,与他并肩而立,望着浩瀚江景,悠然道:“兴霸兄,此刻凭栏临风,极目楚天,可能体会何为‘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甘宁闻言,霍然转身,面对沈风,退后一步,整理衣甲,继而推金山倒玉柱般,郑重行了一个全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将军!知遇之恩,信任之重,堪比天地!宁,一介武夫,漂泊半生,今日方见明主!自此以后,甘宁并麾下八百锦帆儿郎,此身此命,尽付将军!刀山火海,唯命是从!”说着,他探手入怀,欲取出那半枚虎符,“此符关系重大,今日……”
沈风却抢先一步,伸手稳稳按住他的手腕,力道沉凝,目光灼灼:“兴霸此言差矣!虎符既赠,岂有收回之理?此非寻常信物,乃是我江东未来水师的统帅之凭!暂且由你保管。待我等抵达吴郡,厉兵秣马,水师初成之日,再行那合符拜将之礼!届时,我要亲眼看着你,执此全符,号令千帆,纵横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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