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着瘪了胎的自行车,慢慢往家走。夕阳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铺满落叶的人行道上,显得格外孤寂。
走到半路,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街角,几个人影挡在了前面。
是周凛,还有另外三个平时跟他混在一起的体育生。他们抱着胳膊,斜睨着我,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周凛走上前一步,他比我高半个头,投下的阴影几乎将我笼罩。
“车坏了?”他踢了踢我瘪掉的轮胎,语气轻佻。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没说话。
“听说你很吵?”他歪了歪头,眼神像冰冷的刀子,“需要安静?”
另外几个人发出哄笑。
“我们凛哥今天心情好,想请你听点‘音乐’。”一个黄毛咧着嘴笑道。
周凛拿出手机,点开播放器,一阵极其刺耳、混乱、音量开到最大的死亡金属摇滚猛地炸响!
那声音如同实质的铁锤,狠狠砸向我的耳膜!
即使我戴着降噪耳机,在这种近距离、超高音量的暴力输出下,耳机的防御也显得杯水车薪。
巨大的噪音穿透而来,像无数根钢针扎进我的大脑!
我闷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太阳穴的血管疯狂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整个世界都在尖锐的耳鸣声中旋转、扭曲。
看到我的反应,周凛脸上露出一种残忍的快意。他举着手机,又逼近一步,将那噪音源更近地对着我。
“怎么样?这音乐,够不够‘安静’?”
他几乎是贴着我耳朵在吼,声音混合在狂暴的音乐里,如同恶魔的低语。
另外三个人围了上来,堵住了我所有可能的退路。
冷汗从额角滑落。神经在哀嚎,胃部在痉挛。
我知道,这就是他们所谓的“给点颜色看看”。用我最无法忍受的方式,来摧毁我的防线。
我死死咬着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来维持最后一丝清醒。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在他们面前倒下!
就在我感觉意识快要被噪音撕碎的时候,一个略带颤抖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你、你们在干什么!”
是王睿。
那个在实验室帮过我的学习委员。他抱着一摞书,站在几步开外,脸色煞白,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但依旧鼓足勇气喊出了声。
刺耳的音乐戛然而止。
周凛皱起眉,不耐烦地看向王睿:“滚开,书呆子,这里没你的事!”
王睿被他凶狠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但还是没有离开,他看着我苍白如纸的脸色和满头的冷汗,声音带着哭腔:“你们、你们不能这样欺负人!我要告诉老师!”
“告老师?”周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去啊?你看老师是信你,还是信我们?”
他眼神阴鸷地盯着王睿,“不想惹麻烦就赶紧滚!”
另外几个人也对着王睿龇牙咧嘴,做出威胁的姿态。
王睿吓得后退了一步,怀里的书差点掉在地上。他看了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无能为力。
我对他微微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快走。没必要把他也拖下水。
王睿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抱着书,一步三回头地、飞快地跑开了。
周凛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我身上,他脸上的戏谑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警告:
“陈默,这是最后一次警告。离莉莉远点,管好你的嘴。否则,”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下次就不只是‘音乐’了。”
说完,他带着那三个人,扬长而去。
街角重新恢复了安静,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和心脏擂鼓般的跳动声在耳边回荡。我扶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摘下耳机,耳朵里依旧嗡嗡作响,世界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
过了很久,我才勉强撑着站起来,推着破车,踉跄着走回家。
那天晚上,我发起了高烧。
噩梦一个接一个,梦里全是扭曲的人脸、刺耳的噪音和令人窒息的恶臭。
母亲给我吃了药,守在我床边,心疼地摸着我的额头:“小默,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要不......我们休息两天?”
我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休息?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那个学校,那个被“万人迷光环”扭曲的环境,不会因为我生病就改变。
我必须想办法。不能再这样被动地承受下去。
物理防御(降噪耳机)有极限。
精神防御(置之不理)效果不佳。
沟通尝试(对李天阳)彻底失败。
那么,剩下的路似乎只有两条:要么屈服,融入那片疯狂;要么......找到打破这“光环”的方法。
第二天,我拖着依旧有些虚弱的身体去了学校。脸色可能还很差,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和坚定。
走进教室时,我能感觉到那些目光中的幸灾乐祸。苏莉莉看到我,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转瞬即逝的、胜利般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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