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瑾说得对。”陆父颔首应和,目光掠过小儿子紧绷的下颌线,心里暗暗叹口气——这孩子是真的不同了。许是腹中正孕育着新生命,眉宇间多了份对孩童的柔软牵挂,连带着对这些牵扯孩子的事,也比从前多了几分敏感与焦灼。
甲壳虫刚拐进部队大院,就见大舅子的车斜斜泊在路中间,引擎还嗡嗡低鸣,像是刚停稳又要急着发动。陆瑾心头莫名一紧,降下车窗,半个身子探出去望向对方。
靖君的车缓缓停住,后座的靖欢半个身子钻出车窗,朝着他急喊:“姐夫,去医院!赵大哥刚让人捎信,说孩子在他那儿!”
“医院”两个字像块冰锥猛地砸进车里,三个陆家人的脸色瞬间凝住。陆静的脸“唰”地褪尽血色,嘴唇哆嗦着,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残叶,几乎是嘶吼出来:“东东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阿静!”陆父慌忙拽住要推门冲下去的女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别慌,到医院就知道了,先别自己吓自己乱了分寸。”
陆瑾猛打方向盘,甲壳虫轮胎摩擦地面发出一阵刺耳的急响,紧紧咬着大舅子的车,箭似的冲出大院。
赶到医院急诊楼时,陆静的腿软得像煮过的面条,只能扶着冰凉的墙壁勉强站稳。她的宝贝儿子打小被她护得密不透风,一年到头难得到医院来一次,这冷不丁进了急诊,她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疼得连呼吸都带着颤,每一次吸气都像扯着五脏六腑。
他们刚在门口站定,身后就传来出租车尖锐的刹车声,程俞从车上跳下来,衬衫领口歪着,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地贴在额角,显然是一路急赶过来的。不知他从哪钻来的消息,竟也踩着点赶到了。
“东东呢?”他几步追上在门口踟蹰的陆静,脸在医院惨白的灯光下泛着病态的蜡黄,眼底布满红血丝,全是掩不住的焦灼,像是丢了魂。
陆静浑身发颤,像被火星点燃的炮仗,猛地顿住脚,霍然转过身——“啪!”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大厅里炸开,惊得周围候诊的人都停了脚步,纷纷侧目,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程俞脸上瞬间浮起五道清晰的红指印,边缘处甚至有些发紫,可见陆静这一巴掌攒了多大的力气,把连日来的惊惧、愤怒与委屈全砸了出去。
他闷哼一声低下头,喉结急促地滚动了两下,像是有腥甜涌上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四周投来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剐得他无处遁形,他僵在原地,一句辩解也不敢说——他知道,此刻只要敢开腔,迎来的绝不会只是巴掌。
陆父终究是顾全脸面,拉了拉女儿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劝和:“先去看孩子,有什么事,等看完孩子再说也不迟。”
陆静甩开父亲的手,转身冲进急诊楼,脚步快得像在逃,只有攥得死紧的拳头,指节泛白,青筋隐隐,泄露了她止不住的颤抖。
一行人奔到检查室门口,先瞧见了坐在长凳上的悦悦和罗成。
“姐!你可吓死我们了!”靖欢第一个冲过去,嗓门里带着后怕的颤音,眼眶都红了,像是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悦悦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比起大哥那张冰封般的脸,她更怕老公此刻的眼神——像盯着猎物的狼,眸底藏着隐忍的怒火,却又透着不易察觉的后怕,那目光落在她身上,让她心里发慌。
“手机。”
陆瑾的手伸到她面前,掌心向上,语气平静得近乎可怕,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悦悦蹙着眉,还想为那部陪了她许久的山寨机争取一下:“它就是刚好没电了,之前都好好的,我去换块电池,还能……”
“一——二——”
老公的声音像砸在地上的冰雹,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是她熟悉的、不容反抗的语气,让她不敢再吱声。
军令如山,省钱的念头在这一刻碎成了渣。悦悦慢吞吞地从包里摸出那部边角都磨花的手机,指尖微微发颤,像是在交出什么宝贝,舍不得放手。
看她磨磨蹭蹭的样子,陆瑾心里又气又疼,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脸上却依旧板着,语气不容置疑:“这毛病,必须改!”
手机被老公攥在手里,悦悦急忙补充,声音带着点讨好的软意:“要是你买,就买个便宜点的就行。太好的像苹果那些,我怕弄丢了,夜里都得心疼得睡不着。你也不想我睡不着吧?”
为了怕丢宁愿不用好手机,这抠门的心思真是渗到骨子里了。
周围的人都悄悄别过脸,肩膀微微发颤——是憋笑憋的,又觉得这小两口的相处方式,带着点说不出的亲昵,让人忍俊不禁。
陆瑾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却依旧强硬:“就给你买最好的,非得让你把这怕丢的心思戒掉不可!”
悦悦气鼓鼓地咬着唇,没再说话,只是眼眶有点红,像受了委屈的孩子,泫然欲泣。
处理完手机,陆瑾才放缓语气,问起经过。悦悦断断续续地说着,把程母抢孩子那段含糊带过,只说程母本想带孩子回老家玩几天,后来又改了主意,声音里带着点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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