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归来：踏碎凌霄掌天下 第85章 血涧功成

落鹰涧内的屠杀，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

滚木礌石的轰响渐渐稀疏，最终停歇，只剩下弓弩机括单调而致命的嗡鸣，以及箭矢破空的凄厉尖啸，依旧如同死神的镰刀，不断收割着峡谷中残余狄兵的生命。原本喧嚣震天的喊杀与咆哮，已被绝望的哀嚎和垂死的呻吟所取代。浓重的血腥气混合着尘土与硝烟的味道，几乎凝成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宋青在孙河和赵毅的搀扶下，靠坐在一块相对干净、背靠岩壁的巨石之后。阿木正小心翼翼地用烧红的匕首烫灼着她左肩的伤口，以止住奔涌的鲜血并防止溃烂。剧痛让她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但她死死咬住一根枯枝，硬是没有发出一声痛哼，只有那骤然收缩的瞳孔和瞬间失去血色的嘴唇，昭示着她正承受着何等的痛苦。

她的目光，却越过正在为她处理伤口的阿木，死死地盯着那片已然化为修罗场的峡谷中心。看着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狄人精锐，在绝对的地利和致命的打击下，如同被收割的麦草般成片倒下，看着他们的阵型彻底崩溃，人马互相践踏，为了争夺一线生机而自相残杀。

一种混杂着复仇的快意、战役成功的欣慰，以及对生命如此脆弱易逝的深沉悲哀，在她心中交织翻腾。铁柱那决然回身阻击、瞬间被吞没的身影，以及其他众多永远倒在这条死亡谷道中的袍泽的面容，一一在她眼前闪过。胜利的代价，何其沉重。

“队正，忍一下，箭头卡在骨缝里了……”阿木的声音带着颤抖，手上却异常稳定，用特制的钳子死死夹住那枚带着倒刺的狼牙箭箭头，猛地发力！

“呃——！”宋青身体猛地一僵，喉间溢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晕厥过去。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枚沾满血肉的箭头终于被硬生生拔了出来，带出一股殷红的血箭。

阿木迅速将准备好的、由多种草药混合而成的厚厚药膏糊在伤口上，再用干净的布条紧紧包扎。剧烈的疼痛过后，是一阵阵虚脱般的无力感袭来。

“队正，箭矢无毒，但伤口颇深，失血过多，必须好生静养，万不可再剧烈活动。”阿木抹了把额头的汗，郑重叮嘱道。

宋青虚弱地点了点头，连说话的力气都似乎被抽空。她靠在冰冷的岩石上，微微喘息着，任由赵毅递过来水囊，小口抿着清水。

就在这时，峡谷中的箭雨也渐渐停歇。

并非狄人已被屠戮殆尽，而是残余的敌人已然失去了所有抵抗的意志，如同没头的苍蝇般，向着来时的谷口方向，发起了绝望而混乱的突围。然而，他们的退路早已被落下的巨石和同伴的尸体层层堵塞，加之埋伏在西侧崖壁的王贲部不断推下新的石块和发射箭矢，将这唯一的生路也变成了另一条死亡通道。

大局已定。

不知过了多久，当峡谷内的喊杀声和哀嚎声彻底平息，只剩下零星垂死者的呻吟和战马无助的悲鸣时，一阵沉稳而有力的马蹄声，从落鹰涧的出口方向传来。

宋青勉力抬起头。

只见出口处，一支玄甲重骑，如同从地狱归来的魔神，踏着满地的尸骸与血泊，缓缓驶入这片刚刚结束杀戮的战场。为首一骑，玄甲染血，狰狞的鬼面在从崖顶透下的稀疏天光中，反射着冰冷而威严的光泽。正是萧景珩！

他亲率玄甲卫，封锁了落鹰涧的最终出口，也成为了压垮狄人士气的最后一根稻草。此刻，他正策马缓缓巡视着这片由他亲手缔造的血色炼狱，目光扫过那些堆积如山的狄人尸体，以及少数跪地乞降的俘虏，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波动。

最终，他的目光，越过满目疮痍的战场，精准地落在了靠在岩壁下、脸色苍白如纸、被部下紧紧护卫着的宋青身上。

他勒住战马，抬手示意身后的玄甲卫停下。随即，他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亲卫，独自一人，踏着粘稠的血浆和碎裂的肢体，一步一步，向着宋青所在的方向走来。

玄甲铿锵，步伐沉稳。所过之处，无论是正在打扫战场、补刀未死狄兵的大梁士卒，还是那些受伤正在接受救治的诱饵部队成员，皆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他投以无比敬畏的目光，并自发地让开一条通路。

宋青挣扎着想站起身行礼，却被萧景珩用手势制止。他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虚弱的地笼罩其中。

他没有先询问战果，也没有褒奖她的功绩，那隐藏在鬼面之后的目光，首先落在了她左肩那被厚厚包扎、却依旧渗出殷红血迹的伤口上。

“伤势如何？”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或许是关切的意味，比平日少了几分金属的冷硬。

宋青微微一怔，随即垂下眼帘，低声道：“回监军大人，箭头已取出，无性命之忧，劳大人挂心。”

萧景珩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确认她话语的真实性。随后，他才将目光抬起，扫过宋青身后那些虽然个个带伤、疲惫不堪，却依旧努力挺直脊梁、眼神中带着劫后余生激动与对胜利渴望的诱饵部队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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