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的休整转瞬即逝。
这两日里,宋青(宋清辞)并未真正清闲。她妥善安葬了阵亡的袍泽,将抚恤一一送到其亲人或同乡手中;将监军赏赐的酒肉财物大半分给了部下,尤其是伤亡者的家属;亲自督促孙河、赵毅等人完成了装备的清点、修缮与补充。当第二日黄昏,她正式交出原属营区的管辖权,带着初步整合、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的“青字营”核心八十余人,前往位于大营核心区域的亲卫营报到时,这支队伍已然褪去了之前的散漫与劫后余生的颓丧,多了几分历经血火淬炼后的沉凝与锐气。
亲卫营的驻地,与普通营区截然不同。位于中军大帐侧后方,警戒级别极高,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巡逻的皆是眼神锐利、气息精悍的甲士。营帐排列得横平竖直,一丝不苟,地面干净得几乎看不到杂物,连战马都安静地站立在指定的马厩内,不见丝毫躁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那是唯有最顶尖的精锐之师才能拥有的、融入骨子里的纪律与骄傲。
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一名姓高的副统领,约莫三十许岁,面容冷峻,眼神如同鹰隼,打量宋青及其麾下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甚至是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蔑。也难怪,亲卫营乃是监军嫡系中的嫡系,皆是百战余生的老卒或身怀绝技之辈,突然空降一个靠着“奇功”上位的年轻都尉,还带着一群看起来良莠不齐的“外来户”,自然难以立刻获得认同。
“宋都尉,”高副统领声音平淡,带着公式化的冷漠,“按监军大人令,你部划归亲卫营左卫第三都。营规森严,不同以往,望你好自为之,尽快熟悉。这是营规册子,以及你部的防区与职责安排。”他将几卷竹简递给宋青,语气中没有半分热络。
“卑职明白,谢高副统领。”宋青双手接过,神色平静,不卑不亢。她能感受到身后铁柱等人因对方态度而产生的不满躁动,微微侧首,一个眼神便让众人安静下来。
高副统领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这年轻都尉如此沉得住气。他不再多言,指派了一名老卒带领宋青他们前往分配的营区。
亲卫营的营房条件比普通营区好了不少,是联排的土木结构营房,更为坚固保暖。但宋青他们被分配的,却是位置相对靠后、靠近马厩的一处,显然并非优等位置。带领他们的老卒态度也颇为敷衍,简单指点了食宿、操练场地和武器库的位置后,便径自离开了。
“呸!什么玩意儿!狗眼看人低!”铁柱朝着那老卒的背影啐了一口,愤愤不平。
孙河皱眉打量着略显简陋和偏僻的营房,赵毅则沉默地开始检查房屋结构。
宋青环视一圈自己的新部下,他们脸上大多带着初来乍到的不安和对未来环境的疑虑。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都听见了?营规森严!这里,是靠真本事吃饭的地方!别人如何看待我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如何看待自己,以及,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她走到营房前的空地上,目光锐利如刀:“从此刻起,忘记你们之前的功劳!在这里,我们就是新人!要想站稳脚跟,赢得尊重,唯有靠更强的纪律,更刻苦的训练,以及……下一次战斗中,更耀眼的表现!”
“孙河!”
“在!”
“带人立刻整理内务,按最高标准!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处不合规矩!”
“是!”
“赵毅!”
“在!”
“熟悉亲卫营巡逻路线与暗哨位置,绘制简图,分发至什长以上!”
“明白!”
“铁柱!”
“俺在!”
“约束弟兄,不得与老卒发生冲突!但有挑衅,暂忍一时,回来报我!违令者,军法从事!”
“……是!”铁柱虽有不甘,还是瓮声应下。
一条条指令有条不紊地下达,迅速将初来乍到的纷乱与不安压下,整个队伍如同精密的器械般开始运转起来。宋青则拿着那卷营规和职责安排,走进属于自己的那间狭小单人都尉营房,仔细研读起来。
她知道,进入亲卫营,仅仅是第一步。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这里汇聚了北疆军中的骄兵悍将,想要在这里立足,并获得萧景珩进一步的信任,她必须展现出远超常人的能力与价值。
翌日,清晨的操练号角响起,亲卫营的日常训练开始了。
校场之上,玄甲卫与其他亲卫营士卒泾渭分明。玄甲卫自成一体,着重练习重甲冲锋与结阵配合,气势如山。而其他亲卫营士卒,则更侧重于个人武艺、小队配合以及各种复杂环境下的作战技巧。
宋青带着她的“青字营”出现在校场时,立刻吸引了众多目光。那些目光中,有好奇,有审视,有漠然,更有不少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
亲卫营的日常训练强度极大,项目也更为繁杂,从基础的体能、阵型,到弓弩射击、骑术、乃至攀爬、泅渡等。宋青身先士卒,每一项训练都全力以赴。她的骑术或许不及那些在马背上长大的北地汉子,但胜在操控精准,人马合一;她的弓术更是出类拔萃,引得不少弓弩手侧目;而在小队战术配合演练中,她与孙河、赵毅、铁柱等人的默契,更是让一些老卒收起了几分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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