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明那句如同诅咒般的警告,像一缕无法驱散的阴魂,缠绕在《双生》剧组日渐明媚的氛围中。‘明面上的卒子’、‘真正下棋的人’、‘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这些碎片化的词语,组合成一个巨大而模糊的阴影,悬停在所有知情者的头顶,尤其是林微光。
她试图不去多想,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最后的拍摄中。然而,那种被无形目光窥视的感觉,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有时在片场,她会突然感到背脊一凉,猛地回头,却只看到忙碌的工作人员和冰冷的器械。是心理作用,还是……‘他们’真的已经在某处,静静地观察着?
相比之下,苏蔓显得异常平静。她似乎早已习惯了与阴影共存,或者说,Y先生的存在,给了她足够的底气去面对这些藏于幕后的威胁。她的身体在顶尖医疗团队的调理下恢复得很快,演技也愈发纯熟,与林微光的配合臻至化境。她们在镜头前燃烧着生命去演绎,仿佛要将所有对未来的不确定,都倾注到这最后的创作里。
这天,拍摄的是《双生》全片最核心,也是难度最高的一场戏——林默与苏夜在一切真相大白、尘埃落定后,于一片象征着废墟与新生的荒芜之地上,进行的最终告别与和解。没有激烈的冲突,没有冗长的台词,有的只是眼神的交流,肢体的细微动作,和一种庞大而沉默的情感流淌。
李安宇导演清空了现场所有非必要人员,只留下核心团队。巨大的鼓风机扬起象征尘埃的粉末,在夕阳如血的光晕中飞舞。林微光(林默)和苏蔓(苏夜)站在废墟的两端,衣衫褴褛,脸上带着伤痕与疲惫,却又有一种历经劫波后的澄澈与释然。
镜头推进,捕捉着她们脸上最细微的表情。
林微光的眼神里,有痛楚,有不舍,有对过往一切的告别,更有一种面向未知未来的、微弱的却不容忽视的希望。她缓缓抬起手,不是挽留,而是如同放飞鸟儿般,做了一个轻柔的、放手的手势。
苏蔓的回应,是静静地凝视着她,那冰封的眼底,终于彻底融化,流露出深藏的、复杂难言的情感——有愧疚,有感激,有理解,还有一种超越了所有恩怨的、近乎悲悯的共鸣。她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仿佛在说:“我明白了,你也保重。”
没有拥抱,没有泪水,只有空气中那无声胜有声的、沉重而轻盈的告别。
“咔!”
李安宇导演的声音带着颤抖的激动,甚至带上了哭腔,“完美!太完美了!我敢说,这是华语影史上前所未有的表演!《双生》成了!一定成了!”
全场静默了几秒,随即爆发出热烈的、经久不息的掌声!所有工作人员都被刚才那场戏带入了一种崇高的艺术氛围中,由衷地为这两位女演员的精彩演绎而折服。
林微光和苏蔓还沉浸在戏里,缓缓走到一起,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有耗尽全力的疲惫,更有一种共同完成了一件伟大作品后的、无与伦比的满足与默契。
“恭喜。”苏蔓轻声说,向她伸出了手。
“同喜。”林微光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彼此掌心传来的温度与力量。
就在这时,李安宇导演的助理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激动万分地跑了过来,声音都变了调:“李导!苏蔓姐!微光姐!刚刚收到的消息!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双生》入围了!!”
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
这个消息,如同又一记重磅炸弹,将片场本就热烈的气氛推向了顶点!所有人都沸腾了!这意味着,《双生》不仅在国内获得了认可,更是一举登上了世界电影的最高舞台之一!
巨大的喜悦冲散了连日来的阴霾,连阿震紧绷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苏蔓和林微光紧紧拥抱在一起,这一刻,所有的付出、所有的磨难,似乎都值得了。
当晚,剧组举行了简单而热烈的庆功宴。虽然没有对外声张,但内部氛围极其高涨。李安宇导演端着酒杯,眼眶泛红地感谢着每一位主创,尤其重点感谢了苏蔓和林微光,称她们是“天作之合”,是“注定要一起创造历史的搭档”。
暖暖也被接来了,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像一只快乐的蝴蝶在人群中穿梭,甜甜地叫着“苏蔓阿姨”,惹得苏蔓冷硬的眉眼都柔和了下来,甚至破天荒地允许暖暖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林微光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暖意。也许,顾长明的警告只是败犬的哀嚎,也许,她们真的可以从此踏上一条铺满荣光的坦途。
庆功宴接近尾声,人群渐渐散去。苏蔓因为身体原因,需要提前回去休息。她走到林微光面前,递给她一个密封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银色U盘。
“这是什么?”林微光接过,有些疑惑。
“我让阿震整理的,”苏蔓的声音很轻,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关于‘星耀资本’背后可能牵扯到的、更深层网络的一些……边缘信息。不多,也很模糊,但或许……能让你对我们将要面对的东西,有个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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