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下达,战士们动作更加迅疾。沉重的马克沁机枪被更快地架上临时拼凑的拖车,车轮在泥泞的雪地里碾出深深的辙印。弹药箱被传递着垒上车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快!把伤员都扶到前面那几辆车上!”警卫营长嘶哑着嗓子指挥着,亲自把一个腿上缠着渗血绷带的战士扛起,小心翼翼地安置在铺了干草的板车角落。那个战士疼得龇牙咧嘴,却倔强地咬着牙没吭声。
“报告营长!重伤员已全部安置完毕!”一名排长跑过来报告,脸上混杂着疲惫和完成任务后的如释重负。
“好!轻伤员相互照应,能走的跟上!收容队,检查战场,不能落下一个伤员,也不能留下一件有用的武器!”营长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雪水混合的泥浆,目光扫过最后一批被押解着离开河滩的俘虏。那些伪军俘虏在催促下走得跌跌撞撞,在警卫战士冰冷的眼神和偶尔的呵斥声中,更加瑟缩。
林峰已经翻身上马,冻硬的缰绳在他手中绷紧。他端坐马背,像一尊凝固的雕塑,目光最后一次扫过这片被鲜血和火焰洗礼过的老龙湾河滩。狼藉的战场正在被迅速清理,只留下焦黑的木筏残骸、弹坑和凝固发黑的血迹,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一边倒的歼灭。风雪似乎彻底平息了,但冬夜的寒意却更加刺骨,深入骨髓。
“司令员,”小虎牵着马跟在一旁,低声汇报,“俘虏和缴获的押运队伍已经出发二十分钟了。警卫营长报告,战场清理基本完成,没有遗漏伤员和重要装备。二营那边也传来消息,堵塞口很牢固,正在清理战场残敌和搜索周边,暂时没有发现异常。只是……”小虎顿了顿,“通讯班报告,大同外围几个预设的侦察点信号很弱,时断时续,还没能完整汇总所有方向的战况。”
林峰微微颔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信号不稳?是风雪干扰,还是……?他没有追问,只是沉声道:“知道了。通知警卫营长,留下一个小队配合二营的收尾工作,其余部队立刻整队出发!我们按原定路线,急行军回大同!”
“是!”小虎立刻打马去传令。
很快,除了留下的小队和远处二营方向偶尔传来的零星声响,河滩上迅速安静下来。警卫营和直属队剩余的战士快速整队完毕,伤员在板车上被盖上了能找到的所有御寒衣物。林峰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喷着白气,率先踏上返程的冰封土路。沉重的车轮滚动声、战士们的脚步声、伤兵压抑的呻吟声、以及偶尔响起的战马嘶鸣,构成了这支疲惫却胜利归来的队伍行进的主旋律。
马蹄踏在冻硬的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在寂静的雪夜里传得很远。林峰挺直脊背,任由冰冷的夜风吹拂着脸颊。怀里的驳壳枪依旧带着一丝未散的余温,刚才战斗中的每一幕——伪军绝望的嚎叫、木筏燃烧的烈焰、战士们冲锋时无畏的笑脸、还有那刻着日文的冰冷水壶——都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闪过。老龙湾的胜利固然酣畅淋漓,但正如他之前所感,这更像是一个巨大谜团的序幕。那批精良的日式装备,伪军主力出现的时机,上游的爆炸配合,以及此刻大同外围通讯的不畅……所有线索都像无形的丝线,在他心中编织成一张巨大的、危险的网,而网的中心,就是大同,就是那个尚未现形的、关于海量炸药的“窝点”。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表,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精神一振。时间紧迫,必须尽快赶回去!他猛地一甩马鞭,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穿透力:“传令!保持行军序列,加快脚步!目标大同,全速前进!”
队伍踏着晨光抵达大同城外,城门岗哨早已接到通报,见林峰一行归来立刻敬礼放行。战马喷着白气穿过积雪街道,战士们脸上带着胜利的疲惫,却难掩眼中兴奋。林峰勒马指挥部门前,翻身下马抖落积雪,大步跨入暖意融融的屋内。
政委正站在地图前,见林峰进来立刻迎上:“老林!各部队剿匪战果都汇总好了!”他递过清单声音激动,“李家洼矿洞全歼守敌一百四十余人;望夫石哨卡拔除截断鹰嘴崖通讯;古河道击溃伪军一个连,缴获轻重机枪五挺;鹰嘴崖主巢拿下,三百匪徒无一漏网!”
林峰接过清单快速浏览,眉头舒展。他走到炭盆边烤手:“伤亡情况?”政委答:“轻伤五百三十余人,无人阵亡!这次是真正的大胜!”
警卫营长随后汇报:“司令员,俘虏已关押,缴获物资清单如下:九二式重机枪2挺、歪把子轻机枪5挺、各式步枪八百余支、手枪三十支、手榴弹300枚、子弹十二万发、粮食一千五百公斤、药品一批;鬼子制式装备已分类登记入库!其中:九二式重机枪来自鹰嘴崖主巢;歪把子轻机枪、步枪来自古河道伪军连;手枪、手榴弹来自李家洼矿洞;粮食、药品来自鹰嘴崖后方仓库、望夫石哨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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