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快看这个!”王处长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指着那些机器旁边几个堆叠的、印着红十字和药瓶图案的白色金属箱。小虎已经撬开一个,里面是码放得密密麻麻的玻璃小瓶,瓶身上贴着英文标签,但旁边还有一张清晰的、印着日文“磺胺粉剂”的说明纸!
林峰的手指抚过冰冷的机器外壳,抚过那些黄澄澄的铜壳,抚过装着救命药物的箱子。他那张被风雪和沉重压力刻满痕迹的脸上,紧绷的肌肉终于微微松弛了一丝。眼底深处那凝结的寒冰,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希望融化了一角,露出了下面更加炽烈、更加决绝的火焰。
“搬!”林峰猛地直起身,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却比之前任何时刻都更加坚定有力,在这空旷的山洞里激起阵阵回音,“一件不落!全部搬走!小心那些机器!这是咱们的命根子!快!动作要快!必须在雨雪下来前全部运回兵工厂!”他指着那些制药设备,“这些,找地方隐蔽安装。同时告诉院长,药,来了!”
战士们短暂的震撼和狂喜立刻被紧迫的任务取代。王处长嘶哑着嗓子指挥:“快!两人一箱!轻拿轻放!小心机器,那是金疙瘩!” 吆喝声、沉重的脚步声、金属摩擦声、木箱落地的闷响瞬间打破了山洞的死寂,与洞外呼啸的风声交织在一起。
林峰亲自监督最关键的部分——那些制药设备和小箱子里的药品。他蹲在一个打开的药品箱旁,拿起一瓶贴着“磺胺”标签的小瓶,冰冷的玻璃触感下,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滚烫生机。“军医!” 他低喝一声,一个戴着眼镜、脸上还沾着血迹的中年人立刻跑过来,正是野战医院的医生。
“磺胺!够救急!”林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将瓶子递过去,“设备运到,立刻安装调试,就地生产!原料菌株都有了!”
军医的手颤抖着接过瓶子,借着微弱的手电光看清标签,眼圈瞬间红了,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挤出一个字:“……好!好!司令,有这些……能救活一半重伤员!” 他猛地转身,对着正小心翼翼抬走一个不锈钢罐体的战士吼道:“稳当点!这比我的命还值钱!”
“快!再快!”林峰的声音在洞口炸响,压过风声。他看到一辆卡车在倒车时,后轮在结冰的地面上徒劳地空转,溅起一片泥雪。“王处长!垫木板!用草席!骡马先拉轻的箱子走!卡车集中运机器和油!”
小虎带着警卫班的战士在洞口组成人墙,用身体挡住最猛烈的风雪,帮搬运的战士稳住脚步。每个人呼出的白气浓得化不开,眉毛胡须都结满了冰霜。山洞里的“宝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但时间也在飞逝。
“司令!机器主体都装车了!药品箱单独用两辆大车,垫了最厚的棉被!”王处长抹了把脸上的冰水混合物,气喘吁吁地报告,声音在风里几乎被扯碎。
“好!你亲自押送药品去后方医院!务必安全送达。要快。”林峰厉声道,目光锐利如刀,“小虎,带警卫班,跟我护送最后一批铜料和枪管钢!卡车马上走!”
卡车引擎发出粗重的咆哮,喷出大团白雾,车轮碾过洞口结冰的泥泞,车身在湿滑的路面上危险地扭动了一下。林峰最后扫了一眼几乎被搬空的山洞,确认没有遗漏,随即翻身跃上自己的黑马。
“跟上卡车!保持距离,注意路况!”林峰的声音穿透风雪,命令简洁有力。他猛一夹马腹,黑马如一道黑色闪电,紧追着第一辆卡车的尾灯冲入茫茫雪幕。
最后一批沉重的铜料和枪管钢坯已经装满了剩下的几辆卡车和大车。小虎带着警卫班的战士,一部分骑马护卫在车队两侧,一部分则挤在卡车车厢里,警惕地注视着周围被风雪扭曲的黑暗。沉重的金属桶和木箱在车厢里随着颠簸发出沉闷的哐当声,仿佛随时会挣脱束缚。
冻雨彻底取代了雪花,冰冷刺骨,带着粘性,迅速在车顶、马背、战士们的棉衣和帽子上凝结成一层滑溜的冰壳。山路变得更加凶险。车轮和马蹄不断打滑,每一次转向都伴随着令人心悸的侧滑。骡马喷着粗重的白气,鼻孔大张,奋力拉着大车,蹄子在冰层上徒劳地刨挖,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拉车的牲口需要战士们在旁死命拽住缰绳,才能勉强稳住方向。
“稳住!稳住车辕!”王处长声嘶力竭的吼声从前面隐约传来,他亲自押运着药品和机器,已经先行一步,但声音里的焦灼仿佛还在风雪中回荡。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骡马惊恐的嘶鸣!一辆装载着沉重铜料桶的大车在转弯处失控,车尾猛地甩向路旁陡峭的山坡!拉车的两匹骡子被巨大的惯性带得前蹄跪倒,发出痛苦的悲鸣,眼看整辆大车就要翻下深沟!
“停车!救人!”林峰瞳孔骤缩,厉声大吼,同时猛勒缰绳,黑马人立而起,发出长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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