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所里,摇动电话手柄的声音几乎没有停歇。小虎侧耳听着城东方向的动静,枪炮声逐渐稀疏,最终只剩下建筑物燃烧的噼啪声和零星的步枪点射。他刚稍稍松开紧握的拳头,通讯参谋又抓起了另一部电话。
“喂?城南粮库?……什么?”通讯参谋的脸色变了变,捂住话筒急促汇报:“报告!粮库外围巡逻队发现异常!西侧靠近城墙根的排水沟里,有新鲜血迹和拖拽痕迹!怀疑有渗透人员!”
小虎眼中寒芒暴涨。“果然有老鼠!命令粮库守军:一、所有照明弹准备!二、封锁所有出入口,尤其是排水沟两端!三、组织精干战斗小组,沿着血迹和痕迹搜!一寸地方都别放过!四、顶楼迫击炮组随时准备火力封锁城墙外开阔地!告诉他们,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是!”通讯参谋的声音带着一股狠劲。
命令如同冰冷的铁流,瞬间注入归绥城绷紧的神经。城南粮库方向,几颗照明弹尖啸着升空,惨白的光芒瞬间撕破那片区域的黑暗,将断壁残垣、沙袋工事和覆盖着薄雪的荒地照得亮如白昼。人影在工事间快速穿梭,枪栓拉动声清脆刺耳。一队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在军官低沉的命令声中,如猎犬般沿着城墙根排水沟旁那串断断续续、渗入冻土的暗红痕迹,小心翼翼地向前搜索。仓库顶楼,迫击炮手调整着炮口,冰冷的炮管在照明弹的光芒下泛着幽蓝的光。
城东的火焰还在燃烧,映得指挥所的窗棂一片跳跃的橘红。小虎转过身,不再看那火光,目光重新落回桌上的归绥城防图,手指重重划过城墙和城内几个关键节点。每一个点都像一根刺,扎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枪声一阵一阵地响起。就这样到了天亮。
“报告根据血迹调查,发现是城内的鬼子的侨民,他们穿上日军军服对我们发动袭击。”通讯参谋说。
“把这个消息发给司令和老总,请他们指示。”小虎说。
“是。”
通讯参谋刚把“侨民伪装袭击”的电文发出,指挥所内沉重的气氛尚未消散,桌上的电话机便猛地尖啸起来,那铃声在凝固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刺耳。
“报告!司令部急电!”通讯参谋一把抓起听筒,只听了片刻,脸色骤然绷紧,立刻捂住话筒转向小虎,“是政委!政委直接命令!”
小虎猛地转身,几步跨到通讯台前,接过话筒,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政委!我是小虎!……是!城东火车站击退袭击,毙敌二十余人,缴获轻机枪一挺,掷弹筒一具,已确认是伪装日军侨民所为!……城南粮库发现渗透痕迹,正在搜索!……明白!坚决执行!”
他听着话筒里政委清晰而严厉的指示,眼神锐利如刀锋,不住点头:“是!……明白!……请政委和参谋长放心,人在阵地在!……是!保证完成任务!”
“啪!”小虎重重扣下话筒,那声音如同敲在每个人心上。他目光扫过指挥所内所有参谋,每一个字都像淬火的子弹:“政委命令:一、对城内所有可疑区域,尤其是日侨聚居点和废弃仓库、地窖,立刻进行拉网式搜查!凡持有武器、拒捕者,一律视为武装抵抗,就地歼灭!二、加强所有防御点火力配置,特别是粮库和弹药库,加派双岗,增加警戒哨。三、所有俘虏,包括侨民,由警卫连统一看押,严格审讯,挖出他们的指挥系统和潜伏人员!四、各连队提高战备等级,准备迎接更大规模的反扑!政委判断,这只是试探!真正的硬仗在后头!”
“是!”通讯参谋和记录参谋齐声应和,笔尖在纸上刮出急促的沙沙声,新的命令被迅速拆解、传达。
“通讯参谋!”小虎的声音斩钉截铁,“立刻将政委命令传达至各连!特别是警卫连,让他们立刻派一个排,由赵龙刚带队,负责接收俘虏和看押审讯!告诉赵龙刚,给我撬开他们的嘴!我要知道还有多少老鼠藏在洞里!”
“是!”通讯参谋立刻摇动手柄,对着话筒吼叫起来。
“报告司令,电报······”
“说啊。”
“司令发电说,所有侨民都关押起来,任何抵抗和不听命令的直接开枪,全城不允许鬼子侨民居住,说有人关押到城外军营里面,只给一天一顿饭多余不给。任何敢发声引起混乱的那一片的人都可击毙。无上限。”通讯参谋说。
“按照这个命令执行。”小虎说。
命令像淬火的子弹,在凝固的空气中爆开。通讯参谋对着话筒嘶吼着复述司令部的严酷指令,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指挥所内,空气似乎又沉重了几分,参谋们传达命令的笔尖刮过纸面,发出刮骨般的声响。
命令迅速撕裂了归绥城短暂的喘息。城内,警卫连的士兵如狼似虎般扑向日侨聚居的街巷和所有可疑的角落。厉声的喝问、女人孩子的哭喊和男人压抑的咒骂瞬间打破了死寂,混杂在尚未散尽的硝烟味里。赵龙刚率领的排动作最快,他们踹开一扇扇紧闭的门扉,黑洞洞的枪口扫视着每一个惊恐的面孔,任何试图反抗或质疑的身影都被粗暴地扭翻在地。一个穿着和服的老者试图争辩,被枪托狠狠砸在脸颊上,鲜血染红了花白的胡须,随即被像破麻袋一样拖走。冰冷的“就地歼灭”指令悬在所有人头顶,让搜捕行动染上了一层近乎残酷的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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