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二十七年二月十二,暮色四合之际,碎玉轩的庭院刚被春雨洗刷过,薄荷丛的清香混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苏轻语正与春桃一起修剪刚冒芽的花枝,院门外突然传来内侍官尖细的通传声,打破了庭院的宁静:“苏小主,陛下有旨,宣您即刻前往养心殿侍寝。”
苏轻语手中的剪刀猛地一顿,花枝应声落地。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 皇帝突然召见侍寝,绝非偶然。结合近日丽嫔被禁足之事,想必是皇帝既因 “丽嫔违规” 留意到她,又受太后之前的称赞影响,想要亲自见见这个从冷宫走出、还能搅动后宫风波的前娴妃。
“小姐,怎么办?” 春桃脸色发白,眼中满是慌乱。侍寝是后宫妃嫔的荣辱关键,做得好便能一步登天,做得不好则可能万劫不复,尤其是苏轻语根基未稳,又与淑妃一派结怨,风险极大。
“慌什么。” 苏轻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摩挲着掌心的薄汗。她激活察言观色技能,扫过传旨的内侍官:【目标:养心殿内侍小李子(非敌对小李子)】【当前状态:恭敬、奉命行事、无额外指令】【潜在信息:皇帝近日因朝堂事务烦忧,又因丽嫔事件心绪不宁,太后今日午后曾向皇帝提及苏轻语 “心性沉稳、手作实用”】
原来如此。皇帝是因烦忧缠身,又受太后提点,才召她侍寝,并非单纯的**。这对她而言,是机会而非绝境 —— 她无需刻意逢迎献媚,只需抓住 “让皇帝放松” 这个核心,便能扭转印象。
“春桃,快帮我准备。” 苏轻语当机立断,“取那件淡月白的宫装,无需繁复装饰,简单梳理头发即可;再去灶房,用之前薅的麦冬、枸杞,加少量冰糖,快速熬一壶安神茶,切记小火慢熬,别熬出药味。”
春桃虽依旧担忧,却也立刻行动起来。淡月白的宫装素雅清丽,不张扬却显气质,正符合苏轻语 “沉稳内敛” 的人设;麦冬滋阴、枸杞安神,冰糖中和药味,熬出的茶汤清甜温润,既能舒缓神经,又不会显得刻意讨好。
半个时辰后,苏轻语身着淡月白宫装,未施粉黛,仅用一支素银簪固定发髻,手中捧着温热的安神茶,跟着内侍官前往养心殿。一路上,她刻意放慢脚步,平复心绪,脑海中反复推演着与皇帝见面的场景 —— 既不能过于拘谨,显得怯懦;也不能过于外放,显得轻浮;唯有平和自然,才能让皇帝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养心殿内烛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却掩不住一丝压抑的沉闷。皇帝萧璟渊身着明黄色常服,坐在书案后批阅奏折,眉头紧蹙,神色疲惫,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威严。
“臣妾苏氏,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苏轻语屈膝行礼,声音清润柔和,不高不低,恰好能让皇帝听清,却又不显得突兀。
萧璟渊抬眸看来,目光锐利如鹰,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眼前的女子虽从冷宫走出,却无半分卑微怯懦,一身素衣,眉眼清秀,神色平静,竟让他紧绷的神经莫名舒缓了几分。“平身吧。”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显然是连日操劳所致。
苏轻语起身,并未上前,而是将手中的安神茶递到旁边的宫女手中:“陛下连日操劳,臣妾煮了一壶麦冬枸杞茶,能安神静心,还请陛下尝尝。”
萧璟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后宫妃嫔侍寝,不是献舞就是抚琴,或是刻意逢迎,从未有人像她这样,一上来便递上一壶不起眼的茶饮。他看了看那杯茶汤,清澈透亮,漂浮着几粒枸杞和麦冬,散发着淡淡的清甜香气,竟不似宫中常见的奢华饮品。
“你倒是有心。” 萧璟渊示意宫女将茶呈上来,浅尝一口。清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温润的茶汤滑入喉咙,连日来因烦忧而干涩的喉咙瞬间舒缓,紧绷的神经也似松快了些。“这茶不错,比御膳房的凉茶合心意。”
“陛下喜欢便好。” 苏轻语微微一笑,并未趁机邀功,反而自然地说道,“麦冬和枸杞都是臣妾在碎玉轩小院中种的,春日刚发芽,药效尚足,加上少许冰糖中和寒性,最适合安神。臣妾还种了些薄荷,夏日可驱蚊,泡茶也清冽爽口,等日后长势旺盛了,再给陛下送来尝尝。”
她话语平淡,没有提及任何朝政或后宫纷争,只聊起小院中的花草,语气轻松自然,仿佛在与老友闲谈。萧璟渊放下茶杯,眉头渐渐舒展:“碎玉轩偏僻,你倒能自得其乐。”
“回陛下,臣妾觉得,无论身处何地,能寻得一方自在,便是幸事。” 苏轻语语气真诚,眼神清澈,“碎玉轩虽偏,但庭院清静,能种种花草、做做手工,反而让臣妾心境平和,不再纠结于过往的得失。”
这番话恰好说到了萧璟渊的心坎里。他连日来被朝堂纷争、后宫琐事烦扰,心力交瘁,早已厌倦了尔虞我诈、刻意逢迎。苏轻语的平和与淡然,像一股清流,让他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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