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明白!”血一沉声应道。
随后,他看向老六,眼神虽然依旧锐利,但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杀意,多了几分审视和...一丝对未来的期待。
“带他下去吧,熟悉一下军营后,即刻开始训练。”凌云挥了挥手。
“是!”血一领命,对老六示意了一下。
老六再次向凌云行了一礼,这才起身,跟着血一离开了正堂。
王大柱也很自觉的退了出去,并十分贴心地将门轻轻带上。
空旷的正堂内,一时间只剩下凌云一人。
他踱步到窗边,望着窗外朔方城秋日高远的天空,表情莫名。
罗艺伏法,涿郡易主,燕云十八骑烟消云散,又收获了一个精通骑兵训练的老六。
按理来说,事情的进展十分顺利,凌云应该感到开心才对。
然而,他的心中并没有多少喜悦。
罗艺此前的那番话,虽然是大逆不道,却也反映了如今大隋的现实状况。
杨广的龙舟还在运河上游弋,瓦岗在李密的带领下愈发壮大,各地反王蜂起...这天下,确实越来越乱了。
他这柄被陛下寄予厚望的“温养之剑”,还能在这北疆温养多久?
或许,出鞘饮血的日子,并不会太远了。
“传令给王景,”凌云对着空无一人的大堂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到了门外值守的亲卫耳中,“燕云之地的事务,由他全权处置,尽快梳理完毕,选拔可靠将领,稳定人心。”
“是!”门外立刻有亲卫传来回应。
凌云又在堂内待了一会儿,便起身去了书房,只是在其刚刚坐定,外面便有动静传来。
不多时,门外便传来了一道年轻的声音:“属下杨玄奖巡河归来,请见大王。”
“进。”
接着,门被推开,杨玄奖捧着一个木匣子走了进来。
一见到凌云,他便立刻上前见礼,而后恭敬地将木匣子放到了凌云身前的案上。
匣盖开启的瞬间,便有河水的湿润气息混合着墨香,扑面而来。
最上方是一卷以特制桑皮纸裱糊的“巡河总录”,展开后长达三丈。
墨色深浅不一的字迹记录着每日的行程,从余杭到涿郡,沿线的每一处水门、堤坝、码头皆以工笔小楷详细标注。
字里行间还粘着几片干枯的柳叶——那是特意夹入的记号。
其下是十二卷分河段图,每卷皆以不同颜色的丝线在边缘绣出图例。
蓝线为水深,朱线为堤高,墨线为旧道,金线为新渠。
有几卷图上,还沾染着几处泥渍——想必是测量时溅上的河泥。
凌云示意杨玄奖在下方坐下,自己则开始翻阅了起来。
他看得很仔细,足足过了近两个时辰,才将杨玄奖所记录的内容全部看完。
“不错,玄奖,看得出你很用心!”凌云先是夸赞了一句,而后话锋一转:“依你之见,这四千里运河,你最满意的是何处?”
杨玄奖知道自家大王是在考校自己,于是毫不犹豫道:“汴口!分黄河之水而不被其泥沙所淤,闸门设计之精巧,可谓穷尽人工之极,每座水闸皆如忠诚悍卒一般,恪尽职守。”
“最忧心何处?”
“亦是汴口。”杨玄奖抬头,“黄河非温顺之水,如今虽服帖入渠,然其水性暴烈!若逢特大汛期,引水渠恐成夺命之路...”
凌云闻言,眼中闪过赞许之色:“玄奖,你的眼睛看得很准,看来这段时间,你的长进不小啊!”
杨玄奖谦逊一笑:“这还要多谢大王多年来的栽培与教诲。”
凌云微微颔首,起身来到他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段时日,辛苦了!今日且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改日再说!”
“谢大王体恤,属下告退!”
......
朔方城的深秋,天空湛蓝高远,阳光中却透着清冷。
城西校场,今日的气氛格外肃杀。
高高的点将台上,白虎旗帜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凌云并未亲临,甚至朔方的高层如高绍、高明、贺兰山、苏成等,也无一人到此。
从前的罗艺或许份量十足,但如今的罗艺,在他们的眼中,与寻常的囚犯并无多少区别。
处置一个已定罪的罗艺,根本不需要他们亲自到场,自有法曹官员按律执行。
校场外围,士兵们将围观的军民隔绝在外,此刻,汇聚在这里的人虽然多,却没有人随意开口,一时间群鸦雀无声。
辰时三刻,前靖边侯罗艺被押解入场。
他身着囚服,须发比起昨日略显凌乱,却依旧挺直着脊梁,步伐甚至带着几分昔日的沉稳。
只是那深陷的眼窝与灰败的脸色,昭示着他末路的处境。
午时正,号角悲鸣。
监刑官朗声宣读罪状:“罪臣罗艺,纵子投敌,勾结反贼,抗拒王命,纵属犯上...三罪并罚,故大王有令,斩立决!”
“斩”字令箭掷地,刽子手举刀,寒光一闪过后,一颗头颅滚落,鲜血染红了校场的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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