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番话,却让帐内许多急于攻入洛阳享乐的将领大为不满。
“李先生此言差矣!”一员满脸虬髯的将领嚷道,“我大军十万,岂能被区区几股游骑吓破胆?暂停攻城?岂不给了东都守军喘息之机?要我说,就该一鼓作气,先砸开洛阳城,有了东都钱粮府库,还怕什么朔方兵?”
“没错!说不定就是洛阳守军派出的疑兵,故意吓唬我们!”
“咱们人多,堆也堆死他们了!”
骄兵悍将们鼓噪起来,不愿放弃眼看就要到手的“富贵”。
杨玄感听着两边的争论,面色阴晴不定,放弃攻击洛阳,他实在不甘心。
但李密的分析又让他心惊肉跳,他既渴望迅速拿下洛阳证明自己,又对凌云麾下的战力心存极大的忌惮。
最终,优柔寡断和急于求成的心理占了上风,他采取了折中,却也是最糟糕的方案。
“好了!不必再争!洛阳要继续攻!但不能让背后的苍蝇坏了大事!杨积善,你率本部一万五千人马,再给你调拨五千骑兵,给我肃清后方,找到那支朔方军,灭了他们!其余各部,加紧打造攻城器械,三日后,我亲自督战,猛攻上春门!”
李密在心中暗叹,杨玄感缺乏其父的果决魄力和战略眼光,他只能尽力补救:“玄感兄,既然如此,请允李密随积善将军一同前往,或可参谋一二。”
“准了!积善,多听法主的!”
......
与此同时,叛军大营西北三十里处,一处临河的高地上。
王景的大军已经悄然立稳营寨,营盘扎得极有章法,深沟高垒,哨塔林立,暗哨密布,完全是应对大战的标准。
中军帐内,贺拔胜一身风尘,显然是刚刚返回,他朝着上方的王景与高明哈哈一笑,而后道:“景先生,高将军!这几日,末将所部已清扫大军周边二十里,斩获叛军斥候十七队,截杀信使五人,袭扰其粮队两次,烧毁些许粮草,叛军虽众,然戒备松懈,反应迟缓,确为乌合之众。”
“做得好。”王景点头。
这时,程咬金也嚷嚷着进来:“那些叛贼忒不经打,俺老程还没活动开就散了,先生,何时让俺去踹那杨玄感的大营?”
“稍安勿躁。”王景看向他,“你的先锋营伤亡如何?”
“嘿,就伤了几个崽子,蹭破点皮!”程咬金满不在乎。
话音落下,刘猛便也掀开帐帘走了进来:“景先生,末将已巩固后方渡口和通道,并派出三队人马反向巡哨,确保与朔方联系畅通,暂无发现叛军有大股部队迂回迹象。”
杨玄奖在一旁,根据各方回报的叛军将领旗号和部队特征,仔细分析着:“景先生,从目前遭遇的叛军来看,其主力应是原黎阳的守备兵马和部分被裹挟的府兵,战力稍强,其余多为壮丁民夫,不堪一击,其核心,当是杨玄感的部曲家兵以及我...逆贼杨玄感沿途收拢的一些骄兵悍将。”
王景静静听着,手指移向案上的舆图,最终点在了叛军大营与洛阳之间的一处要害之地——金墉城旧址附近的一片丘陵地带。
“杨玄感急于西进洛阳,此地是其必经之路。”
王景的声音透过面具,带着冰冷的杀意:“此地利,正适合我军以逸待劳!贺拔胜!”
“末将在!”
“令你率本部全部人马,加大袭扰力度,昼夜不停,疲敝其军,激怒杨玄感,诱其分兵来追,或迫其尽快西进!”
“程咬金!”
“请先生吩咐!”
“你部前锋营偃旗息鼓,秘密运动至金墉城丘陵以东密林设伏,没有号令,不得出击!”
“高明将军,你统筹中军,缓缓前压,做出我军主力正从正面迎击的态势,吸引叛军注意。”
“刘猛将军,你部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投入战场,或截击叛军溃兵,或支援咬金的先锋营。”
“杨记事,你随我左右,继续研判叛军动向。”
一道道命令下达,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向杨玄感的叛军笼罩而去,朔方锐士的锋芒,已然瞄准了叛军的心脏。
......
尽管王景做了伪装措施,但数万大军的调动,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不过几日时间,虎威王凌云遣大军南下的消息,便被传开。
这消息被无限放大,最终变成了各种版本的流言,在叛军控制区疯狂传播。
有的说,虎威王已然亲率二十万精锐南下,旌旗遮天蔽日。
有的说,先锋大将程咬金的宣花斧一挥,便能劈开城墙。
更有的说,随军军师戴青铜鬼面,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专克叛军。
流言如野火,烧得叛军下层士卒人心惶惶,原本许多被裹挟而来、指望跟着杨玄感攻入东都发财的乌合之众,开始暗自掂量“发财”与“活命”哪个更重要。
......
洛阳!
大业三年的春风,并未带来暖意,反而裹挟着硝烟与血腥气,弥漫在洛阳城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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