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我给带回来了,安排在前面那顶蓝色帐篷里,我带你去看看。”许洪亮抹了把额头的汗,声音里还带着奔波的沙哑。话音刚落,他便率先迈开步子,朝着临时安置区深处走去。张雨晴紧随其后,郭雪和张静也跟在队伍末尾,几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废墟旁显得格外清晰,只余下风吹过帐篷帆布的“哗啦”声在耳边打转。
掀开帐篷门帘的瞬间,一股混杂着灰尘与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张雨晴的脚步猛地顿住,瞳孔微微收缩——角落里那个蜷缩着的身影,实在让人无法与记忆中那个骄傲的王雅琪重合。
曾经的王雅琪,永远是人群中最扎眼的存在。身上的衣服永远是最新款的名牌,连说话时都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傲气,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可此刻,她像只受惊的小兽般缩在帐篷最里侧,原本柔顺的长发纠结成一团,沾满了灰尘与草屑,活脱脱像个被遗弃的鸟窝。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划得破破烂烂,露出的胳膊上满是细小的划痕,脸颊右侧还留着一道未愈合的伤口,结痂的血渍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最显眼的是她的手背,缠着一圈略显松散的纱布,边缘还能看到渗出的淡红色血迹,显然是地震时被碎石划破的。
听到帐篷门帘响动的声音,王雅琪的身体骤然一僵。她缓缓抬起头,一双曾经满是傲气的眼睛此刻写满了惊恐,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盯着门口的几人,身体下意识地又往旮旯里缩了缩,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帐篷杆,再也退无可退。
张雨晴放轻脚步走过去,在王雅琪面前缓缓蹲下。她刻意放柔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王雅琪,你还认识我吗?”
王雅琪的眼神先是茫然,随后像是生锈的齿轮般慢慢转动起来。她盯着张雨晴的脸看了许久,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在努力从混乱的记忆里打捞熟悉的片段。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张开嘴,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你是……你是张、张雨晴?”
张雨晴轻轻点头,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对,我是张雨晴。”说着,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王雅琪额前垂落的碎发往耳根后掖了掖。指尖触碰到她微凉的皮肤时,王雅琪的身体又轻轻颤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雨晴,你可别慈母心泛滥啊。”郭雪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赞同,“今天她落到这个地步,全是咎由自取。以前在学校里,她怎么对我们的,你忘了?”
张雨晴转头看了郭雪一眼,随后又将目光落回王雅琪身上,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雪儿,有些事情该过去就过去了。我们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的耿耿于怀里,揪着不放只会让自己难受。王雅琪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教训,总不能让她一直待在这危险的地方。”
说完,她抬头看向站在帐篷门口的许洪亮,问道:“江洋呢?他去哪儿了?”
许洪亮往帐篷外指了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能看到不远处临时医疗点忙碌的身影:“江洋去帮医疗队搬物资了,刚才还跟我说,等忙完手里的活就过来看看情况。”
张雨晴轻轻“嗯”了一声,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见王雅琪悄悄抬起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她。那双曾经充满傲气的眼睛里,此刻满是不安与依赖,像个迷路的孩子般让人不忍苛责。过了好一会儿,王雅琪竟然自己慢慢站了起来。她的动作有些僵硬,像是长时间蜷缩导致身体发麻,可她还是努力稳住身形,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对张雨晴说:“救救我……救救我!他们要打我!”
说着,她突然伸出手指向帐篷门口的许洪亮,眼神里满是恐惧。许洪亮和刚走进来的欧阳穗皆是一愣,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他们自始至终都没对王雅琪有过任何过激举动,怎么会让她产生这样的错觉?
张雨晴立刻握住王雅琪的手,她的手心一片冰凉,还在微微发抖。张雨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愈发温柔:“放心吧,在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欺负你。你别害怕,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安抚好王雅琪的情绪后,张雨晴再次看向许洪亮,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许洪亮,你看王雅琪现在的状态,精神好像不太稳定,病情肯定不轻,必须得及时送去医院治疗,不然再拖下去,说不定会影响她一辈子。你现在就去找江洋,让他把后续的事情安排好,尽快带王雅琪离开这里。”
许洪亮连忙点头:“好,我现在就去找他,你放心。”说完,他便转身快步走出了帐篷。
张雨晴转头看向王雅琪,注意到她的嘴唇有些干裂,眼神也时不时瞟向帐篷外,便轻声问道:“饿吗?我去给你找点吃的好不好?”
听到“吃的”两个字,王雅琪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使劲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像是在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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