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宁寝居的门,是被人从外面推开的。
她蜷缩在冰冷的床角,像一只被暴雨淋湿的幼鸟,浑身都在发抖。
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一双红肿得像核桃的眼睛,空洞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
心,疼得像是被人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再撒上了一把盐,反复揉搓。
她恨顾清霜,那个总是冷着一张脸,却能轻易得到夫君青睐的女人。但她更恨自己。恨自己的天真,恨自己的愚蠢。
她以为自己得到了世间最独一无二的爱情,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不过是夫君众多“恩宠”中的一个,甚至,可能还是最无足轻重的那一个。
脚步声在床边停下。
一道高大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王昭宁没有动,只是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些。
“还在哭?”
霍天生的声音响起,听不出喜怒。
王昭宁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她哽咽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为了这点事?”
霍天生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不耐烦的嘲弄。
“你以为,我娶你回来,只是为了与你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吗?”
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刀,狠狠扎进了王昭宁的心里。
她猛地抬头,那双红肿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你不是说,我是你的露丝吗?你不是说,我是你唯一的……”
“你确实是唯一的。”
霍天生打断了她,他俯下身,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不再有往日的温柔与戏谑,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属于上位者的审视。
“你是唯一一个,能帮我牵制万家,能帮我彻底掌控益州后院的,王夫人。”
王昭宁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感觉自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顾清霜,是我的刀,是我的剑,是我用来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的工具。”
霍天生的声音,像魔鬼的低语,在她耳边响起。
“而你,王昭宁,是我的盾,是我的后院,是我用来平衡各方势力,稳固我统治的,最重要的那枚棋子。”
他松开手,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
“刀,脏了,可以磨,可以换。但盾,一旦有了裂痕,就只能被丢弃。”
“现在,你告诉我,你还想继续当那面独一无二的盾,还是想成为一件……随时可以被替换的破烂?”
王昭宁彻底呆住了。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所有的爱情幻想,所有的女儿家情怀,都在这几句冰冷而残酷的话语中,被击得粉碎。
她看着霍天生,看着他眼中那不带一丝感情的,绝对的理智与冷酷。
她忽然明白了。
她爱的,是一个神,而神,是不需要感情的。
神,需要的,只是有用的,忠诚的,信徒。
一股莫名的,混杂着恐惧与病态的崇拜情绪,从她心底最深处,疯狂地涌了上来。
她擦干眼泪,从床上爬了下来,跪在了霍天生的面前,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夫君……昭宁,知错了。”
……
第二天,演武场。
一场临时的军事会议,正在召开。
霍天生一身玄色劲装,立于点将台之上,神情冷肃,不怒自威。
台下,数千名将士鸦雀无声。罗宪被五花大绑地押了上来,那张总是写满倨傲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罗宪!”
霍天生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广场上空炸响。
“玩忽职守,御敌不力,致使军心涣散,险酿大祸!本应处斩!”
罗宪的身体,剧烈地一颤。
“但念你尚有悔过之心,死罪可免!着,即日起,革去其副将之职,贬为伙头军,负责三军伙食,戴罪立功!”
此令一出,满场哗然。
堂堂一个副将,竟被贬去当了伙夫?
这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紧接着,霍天生将目光,投向了站在另一侧的陈武。
“陈武!”
“末将在!”
陈武出列,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临危不乱,指挥有方,力挽狂澜,功不可没!”
霍天生拔出腰间的佩剑,走到台下,亲自将那柄象征着无上荣耀的佩剑,递到了陈武的手中。
“自今日起,擢升你为‘墨烬军’统领!赐,墨神佩剑!统领城防辅军与西营三千精锐,护我益州安危!”
陈武双手颤抖着,接过了那柄沉甸甸的佩剑。一股前所未有的荣耀感与使命感,让他热血沸腾,虎目含泪。
“末将,誓死效忠墨神!!”
一场公开的,赏罚分明的审判,再次将霍天生的威望,推向了一个新的顶点。
就在此时,一辆华丽的马车,在演武场外停下。
万狐嫣一身宫装,莲步轻移,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来。
她径直走到点将台前,对着台上的霍天生,盈盈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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