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生的狠辣是陈安始料未及的,他万万想不到霍天生竟然会狠到对自己的原配夫人如此心狠手辣。
这一切,都让陈安感到深深的忌惮,同时,也让他猛然醒悟自己似乎花了太多的精力在霍天生身上,以至于,忽略了荆州和交州的联军还在与他交锋。
加之北有胡人侵扰,东有冀州、豫州、徐州、青州等势力虎视眈眈。
权衡利弊之下,陈安只能暂时搁浅针对霍天生的一系列行动,将目标指向对抗和吞并荆州的战略上。
另一边,江南多雨,也多匠人。
楚翁觉得自己这辈子,一半活在雨里,一半活在木屑里。
当他带着骨瘦如柴的女儿楚巧儿,衣衫褴褛地站在墨研署那座气派非凡的大门外时,已是他们逃亡的第三个月。
他们已经在门口徘徊了三天。
门前那两尊威武的石兽,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们的狼狈与不自量力。守门的墨家军士兵,甲胄精良,眼神冷漠,手中的长戟在日光下泛着寒光,让他们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
“爹,我们……还要等吗?”
楚巧儿的声音有些发虚,几个月食不果腹的逃亡,早已将她那点少女的元气消耗殆尽。
“等。”
楚翁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眼中有一种匠人独有的,近乎偏执的倔强。
他听说,这里的“墨神”,不问出身,广纳天下能人。他赌的,就是这个传闻。
他将怀中那个用粗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又抱紧了几分。那是他楚家三代人的心血,也是他此行唯一的敲门砖。
第四日,就在父女俩几乎要绝望之时,一个身穿墨研署执事服饰的中年文士,在一队士兵的护卫下,从大门内走出。正是墨研署的主管之一,李文彬。
楚翁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想也不想,猛地冲上前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人!草民有宝物献上!求大人一看!”
守门的士兵立刻上前,就要将他驱赶。
“等等。”
李文彬的脚步停住了。他看着这个衣衫褴褛,眼中却燃烧着一团火的老人,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个虽然瘦弱,脊背却挺得笔直的少女,鬼使神差地,挥了挥手。
楚翁颤抖着,将怀中那个布包打开。
里面,是一架结构极其精巧的木制模型。
它只有三尺来高,却完整地复刻了一架小型的投石机,配重、杠杆、绞盘、甚至是小小的扳机,一应俱全。
“大人,此乃草民祖传的‘战车’,只需一人,便可操作。”
楚翁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骄傲。
李文彬眉头一挑,弯下腰,仔细端详着那架模型。
他也是识货之人,一眼便看出,这架模型的设计,比墨研署如今正在使用的,缴获自前朝的那些笨重投石机,要精巧了不止十倍。
“演示一下。”
楚翁如蒙大赦,他小心翼翼地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石子放入投石臂的皮兜之中,拉动扳机。
“嗖!”
一声轻响,那枚小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精准的抛物线,稳稳地落在了十步之外,李文彬事先指定的那个位置。
“好!”
李文彬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他甚至没有多问一句,便立刻道:“你们,跟我进来!”
墨研署的匠作坊内,气氛热烈而又紧张。
数十名顶尖的工匠,正围着一架半成品的攻城器械,七嘴八舌地争论着。
范长生就站在一旁,捻着胡须,听着工匠们的讨论,不时点点头。
当李文彬领着楚翁父女走进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当楚翁再次演示完他的“战车”模型时,整个匠作坊,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自诩为益州最顶尖的工匠们,一个个围着那小小的模型,伸着脖子,眼神里充满了震撼与不敢置信。
“妙!实在是妙啊!”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工匠,抚摸着那光滑的木制齿轮,声音都在发颤。
“此物的设计,将配重之力与杠杆之巧,运用到了极致!比我们现在用的那些傻大黑粗的家伙,不知高明了多少!”
“敢问老先生,这射程,可能调整?”
范长生走上前,目光锐利。
“自然可以。”
楚翁的腰杆挺直了几分。
“只需增减配重,便可轻易控制射程远近。”
范长生与李文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狂喜。
这哪里是什么宝物,这分明是一个能改变战争格局的无价之宝!
“来人!”
范长生当即下令。
“为楚老先生和这位……姑娘,安排最好的住处!好生招待,不得有半点怠慢!”
他又转向李文彬,压低了声音。
“此事,必须立刻通报杜参军!明日一早,我要亲自带他们,面见墨神!”
楚巧儿跟在父亲身后,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充满了各种古怪器械的工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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