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容完毕,四人并未同行。
米晚筝率先走出小巷,汇入港口区的人流,仿佛只是一个寻常的年轻行商。隔了片刻,林风三人也依次走出,彼此隔着一段距离,沿着那笔直得令人发指的街道,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
他们需要找一个既不引人注目,又方便联络的落脚点。
最终,在距离港口区稍远一些、相对安静的一条横平竖直的街道上,他们找到了一家名为“规整居”的客栈。客栈的门面方正,招牌上的字也是标准的印刷体,毫无个性可言。
林风率先进入,订了一间位于二楼的普通房间。随后,叶茯苓、风惊鸿,以及稍晚些的米晚筝,也分别进入客栈,各自订下了房间。巧的是,四人选择的房间,恰好都在客栈的同一楼层。
陆陆续续,四人集结在林风房间。
林风关上房门,布下一个小小的隔音结界,四人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这地方……真是让人浑身不得劲。”风惊鸿第一个扯了扯脸上的人皮面具,抱怨道,“连走路都觉得别扭,好像每一步没踩在格子线上都会犯错一样。”
叶茯苓轻声道:“此地规矩森严,我们初来乍到,万事小心为上。”
林风点头,目光扫过三人:“我们时间不多,需尽快了解情况。接下来分头行动。米姑娘,你对材料敏感,借口采购,多去市场、工坊区转转,留意是否有异常的能量波动或人员聚集。叶姑娘,你懂医术,可去药铺、医馆附近,打听消息,疾病与伤患往往能折射出许多问题。风兄,你口才好,去酒肆茶楼之类人多口杂的地方,听听最近有什么传闻,尤其是关于首都圭表城和定理宗主的。我则在城内各处走走,看看整体布局和守卫情况。”
他顿了顿,强调道:“记住,我们现在是陌生人。无论打听到什么,天黑前务必返回客栈,在此汇合。安全第一。”
米晚筝用力点头:“明白!采购是我的老本行,绝不会引人怀疑。”
计议已定,四人不再耽搁,风惊鸿重新整理好面具,几人再次依次悄然离开房间,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隐入了尺规城那规整、冰冷而又暗流涌动的规则之中。
阳光照射在笔直如刀削的灰白色建筑立面上,反射出有些刺目的光。街道上行人如织,却罕见喧哗,每个人都仿佛遵循着某种无形的轨迹在移动,连步幅大小都显得异常统一。车马行进在宽阔笔直的道路上,车轮碾过同样规格的青石板,发出的声响都带着一种单调的韵律。
林风融入人流,看似随意地漫步,实则已悄然发动了三阶的[八卦闲聊]技能。他刻意放慢脚步,在路边的茶摊要了一碗清茶,耳朵敏锐地捕捉着周围茶客、小贩的只言片语;他路过一个售卖标准度量衡器具的店铺,驻足片刻,与老板攀谈几句;又在某个十字路口,状似好奇地询问一名维持秩序、身穿统一制式皮甲的城卫兵方向。
零碎的信息如同溪流汇入脑海,经过[八卦闲聊]技能的梳理与提炼,逐渐勾勒出尺规城权力格局的清晰轮廓。
这座城市,明面上遵循【圭臬殿】的律法,但实际的掌控者,却是一支名为“玄甲卫”的家族式驻军。
现任统领名为石铁山,其人如其名,作风强硬,将尺规城及周边区域经营得铁桶一般,对中央的圭表城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听调不听宣的姿态。
其子石破岳,年少气盛,据说修为不俗,行事比其父更为霸道张扬,是城中无人敢轻易招惹的角色。这对父子,如同盘踞在此地的军阀,是尺规城真正的地头蛇。
了解到这些,林风心中有了底,他不动声色地朝着城中工匠坊的方向走去。
与其他地方的工匠坊相比,尺规城的工匠坊门面更加低调,甚至有些冷清。招牌是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天工巧筑”四个方正的大字,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林风推门而入,店内光线明亮,陈列的多是各种标准构件、建筑模型和精密的测量工具,空气中弥漫着木材、金属和一种类似墨线的独特气味。柜台后,一位戴着单片水晶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人正在核对一份图纸,听到门响,他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热情,只有程序化的询问:“客人需要什么?本店只承接标准定制与官方核准的构件售卖。”
林风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将那块代表公输衍一脉身份的令牌悄然置于柜台上,手指轻轻压住。
那掌柜目光扫过令牌,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脸上那公式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不动声色地将图纸卷起,平静地说道:“客人要的稀有金属样本在后院库房,请随我来。”说完,他转身引路,动作流畅自然,没有引起店内任何其他人的注意。
穿过一道隐蔽的侧门,来到一个与前面店铺的刻板风格截然不同的院落。这里虽然依旧整洁,但墙角堆放着一些未完成的非标准构件,甚至有几株肆意生长的翠竹,给这方小天地增添了几分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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