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出沈家巷口时,路灯正一盏盏熄灭。
简凝靠在副驾驶座上,手指贴着旗袍口袋。那张写着“服务器备份藏在电厂东侧通风井”的纸条还在,边缘已经被她捏得发软。萧砚没再说话,只是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按在她膝上,力道很轻,像怕她突然消失。
他们穿过三条街,拐进一条窄道。路边的电线杆歪斜着,挂着半截断裂的紫旗,风吹一下,就扑棱两下。
萧砚踩了刹车。
“怎么了?”简凝坐直。
前面路中央站着一个人。
穿绛紫旗袍,头戴翡翠簪子,是沈夫人。
她手里撑着一把黑伞,站在碎石路上,不动。
萧砚推开车门。
冷风灌进来。
他走过去,离她五步远停下。
“你该走的。”他说。
沈夫人抬眼,“我走了,沈家就真没了。”
“你不配谈沈家。”萧砚声音不高,“你把亲女儿扔进泥里五年,让冒牌货坐在主位上叫你娘。现在说你要保家?”
沈夫人嘴角动了一下,“我是为了家族稳定。”
“你是为自己活命。”萧砚往前一步,“陈伯死前说过一句话——你说过,只要能压住真相,烧祠堂都行。”
沈夫人眼神晃了。
她左手攥紧伞柄,指节泛白。
“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站在这里?”她忽然开口,“不是求你放过我。我是来告诉你,简柔不是我亲生的,可我养她十年,给她吃穿,送她上学。她叫我一声娘,我就当她是女儿。可简凝呢?回来第一天就盯着我看,像看仇人。”
“她本来就是。”萧砚打断。
“那你呢?”沈夫人冷笑,“你和谢云启勾结,利用我女儿布局,还敢说我狠?你们这些男人,打着正义的旗号做局,最后让女人背罪名。”
萧砚没反驳。
远处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
沈夫人知道时间不多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U盘,举起来。
“电厂的事,我知道。谢云启在那边藏了所有账目,包括他和裴渊军中往来的证据。还有……你父亲当年是怎么死的。”
萧砚瞳孔一缩。
“给我。”他伸手。
“不。”沈夫人后退半步,“我要见媒体。我要开发布会,把一切都说了。你拦不住我。”
“你只会让事情更乱。”萧砚语气沉下来,“谢云启巴不得你这时候跳出来。他等着看京城炸锅。”
“那你就该早些收场。”沈夫人抬高声音,“而不是让我一个人扛到现在!”
她话音未落,一道车灯扫过来。
一辆军用吉普从侧路冲出,轮胎打滑,停在两人之间。
车门打开,裴渊跳下来,身后跟着两个穿制服的人。
“萧少爷。”他看向萧砚,“接到线报,有人要直播爆料。”
他目光落在沈夫人手上。
“那个U盘,交出来。”
沈夫人往后退,“你们都是一伙的!今天谁也别想拿走它!”
裴渊没动,只对身边人使了个眼色。
一人上前,动作利落,直接夺下U盘。
沈夫人尖叫一声,扑上去抓,被另一人架住手臂。
“你们不能这样!这是我的证据!是我的!”
“你已经没有资格处理它。”裴渊将U盘递给萧砚,“里面有加密文件,技术组马上分析。”
萧砚接过,指尖冰凉。
他看向沈夫人。
她瘫在地上,头发散了,珍珠项链断了一根,珠子滚了一地。
“你们赢了。”她低声说,“可我不后悔。我做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活下去。”
萧砚没说话,转身回车。
简凝一直看着窗外。
他拉开车门坐进来,把U 盘放进内袋。
“走吗?”她问。
“走。”他发动引擎。
车子调头,驶离现场。
沈夫人跪在碎石路上,抬头看那面破旧的紫旗。风吹得更猛了,旗角扫过她脸,沾上灰。
她没擦。
手机响了。
她低头看屏幕。
是医院来电。
接通后,护士说:“简柔醒了,一直在喊您。”
沈夫人闭上眼。
“她怎么样?”
“精神状态不稳定,反复说‘我不是假的’,还咬伤了护工。医生建议……转入特殊病房。”
“我知道了。”她挂了电话。
站起来时,膝盖疼得厉害。
她拍了拍旗袍上的土,慢慢走向路边。
拦了辆出租车。
司机问去哪。
她说了一个地址。
车子启动时,她回头望了一眼沈家方向。
火光早已熄灭,只剩黑影压在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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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凝在车上睡着了。
萧砚一只手握方向盘,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她的呼吸很稳,但眉头一直没松开。
他想起小时候,妹妹发烧,也是这样皱着眉。他守了一夜,天亮才退烧。
现在他不能再输。
车子开到安全屋楼下时,天快亮了。
他轻轻拍她,“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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