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的手指刚碰到地下室铁笼边沿,手机屏幕突然一暗。电量耗尽。
他把手机塞进衣袋,摸出打火机。火苗跳起来,照亮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那人闭着眼,呼吸微弱,脖颈伤口还在渗血,但没有流到地上。说明被移动过不久。
萧砚掀开他的袖口。左手腕内侧有一道旧疤,是他七岁时爬树摔断留下的。这个细节只有他知道。
是陈伯。
他猛地抬头看向楼梯口。谢云启已经不在那里了。银铃声也停了。
他迅速解开陈伯身上的绳子,把他扶起来。人太重,只能拖着走。刚挪到门口,听见外面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他顾不上多想,背着陈伯冲上楼。院子里空荡荡的,后门开着一条缝。萧晚不见了。
客厅茶几上放着一张纸条,字迹歪斜:
“你救一个,我杀一双。”
萧砚把陈伯放在沙发上,翻找医药箱。纱布、碘酒、剪刀。他剪开陈伯的衣领,清理伤口。血止不住,得缝。
他从柜子里拿出针线盒。这是萧晚以前学女红用的,银针还带着红线。
刚穿好线,陈伯忽然抓住他的手腕。
“别……别去码头。”声音很轻,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码头?”
“谢云启……调虎离山。他在等你离开家。”陈伯喘了口气,“他们抓了小姐……不是为了威胁你。是为了让你回来。”
萧砚手顿住。
“什么意思?”
“你回来之前……有人来过。穿军装的。不是裴渊的人。”
“谁?”
“我没看清脸。但他们抬走了东西。”陈伯闭了下眼,“从祠堂地窖。”
萧家祠堂地下有个密室,只有家主才知道入口。里面藏着萧家历代账本、族谱,还有清末先祖留下的密函。
如果被人动了——
他立刻起身,冲向祠堂。
门锁被撬开了。他推门进去,香炉倒在地上,供桌移了位。墙角的青砖少了三块,露出向下的台阶。
他顺着走下去,空间不大,四面都是石墙。原本放文件的木架空了一半。最底层的铁盒也不见了。
那是他父亲临死前亲手封的,写着“非大变勿启”。
他蹲下检查地面。有拖拽痕迹,还有几点暗红斑点。不是血,是印泥。
再往前,墙角有一枚湿漉漉的指印,按在石头上,边缘发黑。
他凑近看。
是血混着泥。
指印旁边,刻着两个小字:“恒运”。
就是萧晚查到的那个物流公司。
他记得那个车牌尾号五八二。
这名字不对劲。“恒运”听着正规,其实是谢云启洗钱用的壳公司。三个月前注销,车不该再出现。
可为什么陈伯会被打晕,穿着他的衣服关在地下室?
为什么谢云启要拍视频说萧砚死了?
除非——他需要一个“死掉”的萧砚,去掩盖另一件事。
他掏出备用手机开机,信号刚连上就收到一条加密邮件。发件人是技术组的小林,只写了一句话:
“北港七号仓监控恢复,十分钟前有人进出,穿长衫,右腿不跛。”
不是谢云启。
是替身。
他立刻拨简凝电话。
响了两声接通。
“你在哪?”他问。
“还在车上。”她说,“裴渊手下没让我下车,也没说话。我就坐在驾驶座,发动机一直开着。”
“钥匙在你手里?”
“不在。他们在等什么人。”
萧砚盯着祠堂地上的血指印。
“你听我说。不管谁让你下车,别动。就算看到我来了,也别信。”
“为什么?”
“因为现在的我,可能不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一秒。
“你是说……会有别人冒充你?”
“不止是我。”他说,“今晚所有事都在演。谢云启不需要你死,也不需要我死。他要的是我们消失。”
“然后呢?”
“然后他就能用我们的身份做事。”萧砚站起身,“比如签文件,比如转账,比如——宣布萧家破产。”
他挂了电话,转身往外走。
刚出祠堂,看见萧晚站在院中,脸色发白。
“你没事?”他快步上前。
“我没事。”她声音有点抖,“谢云启把我关在杂物间,后来听见打斗声,门开了,我就跑出来了。”
“陈伯呢?”
“在客厅躺着。我给他喂了水。”
萧砚点头,拉她往屋里走。
“你刚才说有人来过?”
“嗯。”她低声说,“两个男人,穿军装,戴帽子。他们从地窖搬了个箱子出去,上了辆军用卡车。”
“你看到车牌了吗?”
“没看清。但车身上有编号,开头是‘北7’。”
北方军阀的车。
裴渊的人?
可裴渊为什么要帮谢云启拿走萧家的东西?
除非——他根本不知道那是萧家的。
或者,他以为那是谢云启合法调取的。
萧砚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洗手。水流冲过指尖,带下一点血渍。他低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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