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站在警局门口,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简凝从轿车下来,旗袍下摆沾了雪水,她没停下脚步,径直走到他面前。
“审讯室里有炸弹。”她说。
萧砚盯着她的眼睛。她呼吸有些急,鬓边的白山茶被风吹歪了一点,但她没去扶。
“你怎么知道?”他问。
“谢云启不会这么轻易被抓。”简凝声音压低,“他留了后手。那间审讯室,墙角的地砖松动过,电线被人动了手脚。我让人查过,昨天夜里有人进了警局,登记簿上没有名字。”
萧砚回头看了一眼。警察已经把谢云启带进大厅,正往里走。
“拦住他们。”他说。
两人快步上前,萧砚一把抓住带队警官的手臂:“先停一下。”
警官皱眉,“怎么了?”
“别进三号审讯室。”萧砚说,“换地方。”
“凭什么?”警官甩开他的手,“你一个外人,还管我们办案?”
简凝往前一步,“我是沈家的人。刚才收到消息,军统那边怀疑你们内部有问题,让我来传话——所有押送嫌犯一律先关临时拘留室,等上面派人核查。”
警官脸色变了,“军统?什么时候的事?”
“十分钟前下的令。”简凝语气平稳,“你不信可以打电话确认。”
警官犹豫几秒,挥手让手下改道。谢云启被带去了东侧的拘留区,路过萧砚时,他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外面雪越下越大。
萧砚和简凝退到屋檐下。黄包车还在原地等着,车夫缩在角落抽烟。
“你不是在沈家?”萧砚问。
“我昨晚就出来了。”简凝说,“有人想烧祠堂,我赶回去的时候,供桌底下发现了个东西。”
她从旗袍内袋抽出一张纸条,叠得整整齐齐,边缘泛黄。
萧砚接过,打开。
纸上字迹潦草,像是用铅笔匆匆写成,只有两行:
> “账本第三页背面,有血指印。
> 找到它,你就知道谁真的死了。”
他抬头,“这是哪来的?”
“藏在供桌夹层里。”简凝说,“我娘以前总说,重要的东西不能放明面。那天我跪着擦牌位,手指碰到一块松动的木板。”
萧砚沉默几秒,“你为什么不直接交给警察?”
“因为这不是给警察看的。”她说,“是给你的。”
他看着她。她没躲开视线。
“谢云启刚才说,你哥的骨灰一半埋在气象站,一半在你家祠堂。”她轻声说,“可你去过祠堂吗?你有没有翻过供桌?”
萧砚没答。
他知道那张供桌。小时候每年清明,父亲都会亲自擦拭。后来家里出事,他再没回去过。直到重生回来,他也只在外围查看,并未真正进去。
“我现在回去。”他说。
“我和你一起。”简凝说。
“没必要。”
“有必要。”她打断他,“这封信是你哥写的。他知道自己活不了,才留下线索。但他在信里写的不是‘真相’,是‘谁真的死了’。萧砚,他在暗示——有些人根本没死。”
萧砚手指一顿。
“你是说……”他声音低下去。
“我是说,你父亲可能没死。”简凝看着他,“那一夜,你看到的尸体真的是他吗?”
萧砚没说话。记忆里的画面太清晰——父亲倒在书房,胸口插着刀,脸上盖着白布。他掀开看了一眼,确认了脸。
可那是几年前的事。他当时才十九岁,满脑子都是恨,没想过验尸,也没要求开棺。
“走吧。”简凝转身走向黄包车,“现在就去。”
两人坐上车,车夫一言不发,拉着就走。
路上颠簸,萧砚一直攥着那张纸。风从缝隙钻进来,吹得纸角微微颤。
半个钟头后,车子停在萧家老宅门前。
大门紧闭,门环生锈。墙头杂草丛生,瓦片掉了几块。这宅子五年没人住,街坊都知道萧家灭门,没人敢靠近。
简凝上前,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钥匙。
“你怎么有这个?”萧砚问。
“陈伯给我的。”她说,“他说万一有一天你要回来,别连门都进不去。”
她插进钥匙,转动。
锁芯发出干涩的响声,门开了。
院子里积雪没扫,厚厚一层。主屋门也锁着,但这回简凝没掏钥匙,而是绕到侧窗,伸手从窗台下摸出一块砖,又取出一把小铁钩。
她撬了几下,窗户开了。
两人翻进去,屋里冷得像冰窖。家具蒙着白布,地上落满灰。
他们直奔祠堂。
供桌摆在正中,香炉空着,牌位整齐排列。萧砚一眼就看到了父亲的名字。
他走到供桌前,蹲下身,仔细检查底部。
木板有拼接痕迹。他用手敲了敲,某一块声音发空。
他用指甲抠了下边缝,用力一掀。
一块木板被取了下来。
里面有个暗格。
暗格里躺着一本薄册子,封面写着“账目流水”,纸质粗糙。
萧砚拿出来,翻开第一页、第二页,都是日常开支记录。他翻到第三页,继续往后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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