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与梦境 第92章 冰隙暖潭，狐影迷瘴

霓虹遁影，借冰壁万古光华扰动追兵感知，江望舒与顾清晏身形化入流光，沿冰裂缝底部一道隐秘的暗流疾遁。寒气刺骨，四周玄冰如墨，唯有羽衣上流转的微光映出逼仄的通道。暗流湍急，携着碎冰，方向难辨，不知通向何方。

约莫一炷香后，前方隐约传来水声轰鸣，光线微亮。暗流汇入一条更大的地下冰河，河道宽敞，顶壁垂下无数冰棱，折射着不知从何处渗入的微弱天光，恍若水晶宫殿的廊柱。河水冰冷彻骨，流淌速度却缓了下来。

两人浮出水面，踏足一片较为平坦的冰碛石滩。身后追兵的气息已被彻底甩脱，四周唯有冰河流动的淙淙声，以及更深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风啸。

“总算把那几条甩不掉的尾巴给扔进冰窟窿里了。”顾清晏长长吁出一口气，瘫坐在一块相对干燥的石头上，也顾不上冰冷，只是用力拧着湿透的衣摆和发梢，霓裳羽衣遇水不濡，光晕流转，很快便恢复了飘逸，“这地下水路弯弯绕绕，跟钻进了巨兽的肠子似的，又黑又滑，差点把我早饭都晃出来。”她抽象地抱怨着，脸色因寒冷和灵力消耗而有些发白，但眼神依旧灵动，四下打量着这处陌生的地下空间。

江望舒静立河边，逆轨感知如网撒开，仔细探查着周遭环境。此地已深入山腹，灵脉走向与之前截然不同，更加混乱复杂，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灵之气与万年玄冰的森寒之意，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的、与织梦泉同源却更为稀薄的生机暖意，自河道下游方向隐隐传来。

“遁出约百里，方位东南偏下，已偏离雪峰主脉。”她迅速判断出大致位置，语气平稳，听不出丝毫脱离险境的喜悦，“此地灵机混杂，暗流汹涌，非久留之地。然……”她微微蹙眉，感知着那丝异常的暖意，“下游有异，生机暗藏，或是一处未被记载的灵穴。”

“有活气儿？”顾清晏立刻来了精神，挣扎着站起来，她的织梦感知对生机尤为敏感，也捕捉到了那丝微弱的暖流，“像在冰天雪地里闻到了烤红薯的香味，虽然淡，但勾人得很！去看看？总比在这喝凉水啃冰碴子强。”她对未知的好奇心永远能压倒疲惫。

江望舒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当前首要乃是摆脱追踪、恢复元气，一处蕴含生机的灵穴确是上佳选择。两人稍作调息，便循着那丝暖意，沿冰河向下游潜行。

河道渐行渐宽，顶壁渐高，两侧冰壁出现了更多人工开凿的痕迹，似是古老的引水渠或祭祀通道的残迹，但都已废弃多年，被冰层覆盖。空气中那股暖意渐渐明显，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硫磺气味。

拐过一个巨大的弯道，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冰河在此注入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洞窟中央，并非预想中的寒潭，而是一片蒸腾着白色雾气的温泉！温泉面积不小，水面咕嘟着细密的气泡，热气驱散了洞窟中的寒意，在顶部凝结成水滴，又滴滴答答落回水中。温泉四周，是光滑的玉石岸堤，岸边甚至生长着一些喜湿耐阴的荧光苔藓，发出幽幽绿光，将洞窟映照得朦朦胧胧。最奇特的是，温泉中央，矗立着几尊半没在水中的、雕刻粗糙古朴的石像，似鸟非鸟，似人非人，面容已被水汽侵蚀得模糊，却透着一股苍凉神秘的气息。

“哎呀！是温泉！”顾清晏惊喜地叫出声，眼睛亮得堪比那些荧光苔藓，“这大冰疙瘩肚子里，居然藏着个洗澡堂子！还是露天的！”她几步跑到岸边，伸手试了试水温，温热适意，顿时眉开眼笑，“正好正好，刚才在冰河里泡得骨头缝都凉透了，快冻成冰棍了。这下可算能回回魂儿了。”她说着，就要脱去外袍。

“且慢。”江望舒出声制止，她立于岸边，并未被眼前的温暖祥和迷惑。逆轨感知仔细扫过温泉每一寸水域，以及那几尊石像。“水含硫磺，乃地火余脉所温，生机盎然，确可疗伤恢复。然……”她目光落在那几尊石像上，以及岸边几处不易察觉的、被新近移动过的碎石痕迹，“此地有人迹，且非善类。石像排列暗合困灵阵势，水汽之中，隐有**瘴毒，量极微，久浸方显。”

她的“毒舌”瞬间揭破了这处“桃源”的伪装，语气冷冽如泉水流淌，“看似温柔乡，实乃**窟。布此局者，心思歹毒，专候疲惫之客自投罗网。”

顾清晏伸向衣带的手僵在半空，缩了缩脖子，织梦感知仔细探查，果然在水汽中捕捉到一丝极其淡薄、却能潜移默化侵蚀神智的异样波动。“啧，白高兴一场，还以为撞大运找到个免费澡票，结果是个黑店，水里还掺了蒙汗药。”她撇撇嘴，抽象地表达着失望与警惕，“这请客的方式可真不讲究，连盘花生米都没有，直接上**汤。”

“将计就计，抑或另寻他处？”江望舒看向顾清晏，给出选择。她神色平静，似乎早有定计。

“来都来了，”顾清晏眼珠一转，狡黠一笑，“再说咱们刚得了新衣裳，正好试试防水防火防不防迷药。再说了，下药的人肯定躲在附近等着看戏呢，咱们要是不下去泡一泡，岂不是辜负了人家一番‘美意’？”她的冒险精神和对“演戏”的热爱又占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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