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邪短篇 第119章

自打我将药膳过了明路，胖子也发现了药膳虽然不如减脂餐来的效果那么快，但也是个好东西加上它可比减脂餐好吃太多，他开始钻研药膳，我们这小院儿就没断过那股子奇特的香气。这香气不像寻常农家炖肉的油腻浑厚，也不同于炒菜爆锅的焦香热烈，它是一种更复杂、更沉静的味道。

初闻是鸡汤或骨汤的醇厚底子，紧跟着便有一股清苦的草本气息缠绕上来，像是雨后的山林深处，腐殖土里混合着草根与树皮的味道，最后又常常会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味收尾，来自红枣、枸杞或是桂圆肉，巧妙地平衡了那份苦意，让它变得温和而诱人。

这味道极有穿透力，又带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在这炊烟袅袅的小山村里，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它顺着风，能飘出去老远。

头两天还好，左邻右舍只当是胖子又研究出了什么新菜式，隔着篱笆笑问一句：“胖老板，又鼓捣啥好吃的呢？闻着挺别致啊！”

胖子就挥着锅铲，乐呵呵地回：“没啥！给家里那俩不省心的补补身子！药膳！药膳！”

村民们听了，大多善意地笑笑，理解地点点头。毕竟，我们仨外来户，一个比一个看着不像能干重活的，特指我这小身板和小哥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劲儿，胖子操心我们的身体，在大家看来再正常不过。

但架不住这香味天天飘，顿顿飘，而且变着花样地飘。今天像是茯苓黄芪的土腥气混着鸡油香，明天又变成当归熟地的浓郁药香裹着排骨味，后天可能又是百合莲子带着清甜的米粥气息……这谁受得了？

首先是住得最近的李婶，挎着一篮子新摘的青菜过来“串门”，眼睛却不住地往厨房瞟：“胖老板，你这天天炖的啥宝贝啊？香得我家那口子都吃不下饭了，非说家里做的猪食味儿！”

接着是村口小卖部的老王，借着送酱油的由头跑来，吸着鼻子猛嗅：“啧啧，这味儿，闻着就养生！胖哥，啥时候也教教我婆娘？让她也给我补补？”

连偶尔来送山货的村民，放下东西也不急着走，非得在院里磨蹭一会儿，好奇地打听：“老板们这是请了啥老中医开的方子？闻着可真地道！”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既有点小得意，又有点哭笑不得。得意的是胖子的手艺确实唬人，哭笑不得的是这动静好像闹得有点大。

最夸张的是有一天，几个来村里写生的美院学生，循着味儿就摸到了喜来眠门口，探头探脑地问：“老板，你们家是开了药膳私房菜吗？这味道太有感觉了！能预订吗？价钱好商量！”

这下，我们算是彻底被这药膳香气给“出卖”了。

胖子摸着下巴，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看着我，又看看旁边安静剥蒜的小哥，突然一拍大腿：“嘿！我说天真，咱们这不是现成的招牌吗？你看啊，大伙儿都好奇，都馋这口儿！咱们喜来眠，干脆顺势就把这药膳的招牌打出去！当然了啊，”他赶紧补充，“给客人吃的肯定不能跟咱自己吃的一样猛，就弄点最温和的，比如枸杞乌鸡汤、茯苓薏米粥、红枣桂圆茶之类的，尝尝鲜，养生保健，意思到了就行！怎么样？”

我愣了一下，仔细一想，这主意还真不错！既能满足村民们的好奇心，给喜来眠增加个特色，又能……又能潜移默化地让更多人接触到一点养生概念？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好歹也算我“健康传播事业”的一小步？

我看向小哥，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小哥手里捏着一瓣白白胖胖的蒜，抬头看了看我们，没什么表情，只是极轻地点了下头，算是默许。

“成！”我一锤定音，“胖子，那这推广药膳的重任，就交给你了！把握好度啊，别给人吃出问题来。”

“放心瞧好吧您呐！”胖子顿时来了精神，摩拳擦掌，“胖爷我这就研究几个老少咸宜、味道绝佳、还能沾点养生边的药膳……呃，食疗套餐！保准让咱们喜来眠的生意再上一层楼！”

说干就干。胖子雷厉风行地重新制作了菜单，用毛笔在小木牌上添了几个新菜式：【枸杞叶猪肝汤】（清肝明目）、【山药排骨粥】（健脾养胃）、【百合炒鸡蛋】（清心安神）、【红枣桂圆茶】（补血益气）……名字都起得朴实又诱人，后面还煞有介事地用小字标注了（温和药膳，适量宜人）。

新菜单挂出去的当天，就在村里引起了小小的轰动。不少熟客都抱着尝鲜的心态点了一份。胖子使出浑身解数，虽然用的药材分量极轻，几乎主要是借个味道和概念，但他火候掌控得好，食材搭配得妙，做出来的东西依旧是美味可口。

那枸杞叶猪肝汤，猪肝嫩滑，汤味清甜带着一丝微苦，回甘无穷；山药排骨粥炖得米烂粥稠，山药粉糯，暖心暖胃；就连最简单的红枣桂圆茶，也被他熬得甜而不腻，枣香浓郁。

客人们吃完，都是赞不绝口。

“哎呦，胖老板，这猪肝汤真鲜！喝完眼睛都亮堂了！”“心理作用绝对是心理作用”我想到。 “这粥好，养胃！舒服！” “桂圆茶甜丝丝的，比喝饮料强！”

喜来眠的“药膳”名头，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地打了出去，虽然此“药膳”非彼“药膳”，离我和陈奶奶规划的那种“针对性调理”相距甚远，但好歹也算是沾了个边，给这小饭馆增添了不少话题度和特色。

我和胖子忙前忙后地招呼客人，听着满堂的夸奖，心里都美滋滋的。我偶尔偷空瞥一眼坐在柜台后安静看书或是发呆的小哥，他虽不参与忙碌，但周遭那种安宁的氛围，却像是这个热闹小世界的定海神针。

看着眼前这烟火气十足、其乐融融的景象，闻着空气中混合了食物香气和淡淡药香的味道，我心里那份关于“长生”的焦虑，似乎又被冲淡了些。

也许，通往长生的路，并不一定要多么惊心动魄、曲折离奇。就像现在这样，在一餐一饭之间，在一丝一缕的香气里，在一句一句的闲谈笑语中，把身体养护好，把日子过踏实，本身就是一种最好的“长生”之道吧。

当然，给我自己人吃的那一份，药材分量和种类，还是得严格按照陈奶奶的方子来。胖子门儿清，给客人做的和我们自己吃的，分得清清楚楚，用的是两口不同的锅。

生意越发红火，我们仨的日子也仿佛被这药膳的香气浸润得更加滋润起来。雨村的天空蓝得透亮，云朵慢悠悠地飘过，喜来眠里人声鼎沸，院外的鸡鸭悠闲地踱步。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我偶尔还是会盯着小哥和胖子，心里默默盘算：药膳是跟上了，那真正的汤药，到底该找个什么机会，才能名正言顺地端上桌呢？

这个难题，还得再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