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能量的狂潮中载沉载浮,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严靖杰感觉自己快要被那汹涌的、源自阵眼本身的磅礴力量撕碎了。经脉早已超出负荷,皮肤下的毛细血管不断破裂,让他成了一个血人,唯有胸口的黑色碎片还在顽强地散发着温润光芒,死死护住他的心脉和主要经络,引导着那股毁灭性的洪流,进行着近乎不可能的壮举——强化阵眼。
不知过了多久,那疯狂的灌注终于接近尾声。黑石阵眼的光芒逐渐稳定下来,不再那么刺眼,却更加深邃、厚重,仿佛一块饱饮了能量的黑色巨钻。而通过碎片模糊的感应,严靖杰察觉到,石巴子方向那亘古的死寂似乎也被注入了一丝微弱的活力,佛龛深处的暗红痕迹流转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缕。
有效果!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脑海中那来自二台方向的、充满暴戾的嘶吼和锁链拖曳的噪音,明显减弱了下去,虽然并未完全消失,但那种躁动不安的冲击感,不再那么强烈。
动态平衡……勉强维持住了。
严靖杰再也支撑不住,心神一松,那维系着能量引导的意念瞬间断裂。他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剧烈的痛苦和极度的虚弱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意识沉入黑暗前,唯一的念头是:争取到时间了……但代价,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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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是被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渴和全身无处不在地尖锐疼痛唤醒的。他依旧躺在冰冷的地下洞穴里,打火机早已熄灭,四周一片纯粹的黑暗,只有胸口黑色碎片传来微弱的温润感,证明着一切并非幻觉。
他挣扎着,用几乎报废的手臂,摸索着从带来的帆布包里掏出水壶,哆哆嗦嗦地凑到嘴边,贪婪地吞咽着所剩无几的清水。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稍微缓解了那灼烧感,却无法抚慰浑身撕裂般的痛楚。
内视之下,体内一片狼藉。经脉如同被犁过一遍,布满了细密的裂痕,那灰黑色的混沌元气变得稀薄黯淡,在破损的经络中艰难流淌,修复的速度慢得令人绝望。丹田处的气旋也缩小了一圈,旋转无力。
这次强行引动阵眼之力,几乎将他打回原形,甚至比之前更糟。
他苦笑着,靠在冰冷的洞壁上,喘息着。以他现在的状态,别说再去探查二台,就连走出这个洞穴,都成问题。
必须尽快恢复!
他强打起精神,摒弃一切杂念,全力运转那残存的混沌元气,配合着黑色碎片散发出的微弱滋养之力,开始一点点修复体内的创伤。
这是一个缓慢而痛苦的过程。在这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中,时间仿佛凝固。不知过去了多久,一天?两天?他只靠着包里那点有限的干粮和水维持着最基本的生机。
就在他感觉伤势稍微稳定,准备尝试离开洞穴,回去再做打算时,一种奇异的感应,通过胸口的黑色碎片,隐隐传来。
那感应并非来自二台或者石巴子,而是来自黑石岭更深处,一个他之前并未特别注意的方向。那感觉……像是清凉的水汽,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灵动与生机,与他体内那沉寂厚重的混沌元气,以及脚下源脉的暴戾压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
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地名,骤然跃入脑海——滴水岩。
那是黑石岭深处另一处奇景,村里老人偶尔提起。一座十丈高的岩壁,一年四季都有水流从岩缝中渗出,滴滴答答,永不间断。雨季时,会形成一道不大不小的瀑布。而奇特的是,那岩壁周围,常年云雾缭绕,即使烈日当空,也难得看清全貌。
以往只当是处水源地,风景特别些。但此刻,在这敏感的时期,通过黑色碎片的奇异感应,严靖杰立刻意识到,那地方绝不普通!
那清凉水汽中蕴含的生机,那灵动云雾带来的感觉……莫非,那里是这被诅咒山脉中,一处罕见的、未被源脉暴戾气息完全污染的灵秀之地?甚至……可能也与这“三才锁灵阵”有着某种未知的关联?
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升起。
他如今伤势沉重,依靠残存的混沌元气修复,速度太慢,而且混沌元气本身也带着源脉的沉寂特性。若是能去到那滴水岩,借助那里可能存在的、相对纯净的生机灵气,是否能让他的恢复速度大大加快?甚至,对中和、净化他体内日益深重的诅咒气息,也有所帮助?
这个想法如同黑暗中的一点星火,瞬间点燃了他求生的**。
必须去滴水岩!
他不再犹豫,强忍着剧痛和虚弱,扶着洞壁,一步步艰难地向上挪去。推开洞口的黑石,外面依旧是白天,阳光有些刺眼。他眯着眼,判断了一下方向,滴水岩在黑石岭的东北方向,与他之前去过的二台、石巴子都不在同一侧。
他不敢走大路,也不敢回村,现在的样子太过骇人。他辨认了一下方向,便咬着牙,一头扎进了茂密的林莽,朝着滴水岩的方向,开始了又一段艰难的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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