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霞山巅七日,恍如一梦。严靖杰再踏凡尘时,心境已截然不同。体内暗金色真元圆融流转,不再刻意催动,便与周遭山林气息隐隐相合,步伐看似不快,身形却在林木间几个闪烁,便已远去数里。那份得自老道指点的“天人交感”初悟,让他对力量的掌控精妙入微,气息愈发内敛深沉。
流云坊市。百晓阁。
这是那位烟霞山老道指明的方向,也是他目前所能抓住的,唯一可能打破僵局的线索。
他依照老道模糊的指引,一路向西北方向而行。筑基之后,脚程极快,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日夜兼程之下,不过两三日功夫,便已远离了黑石村所在的区域,进入了一片人烟相对稠密的平原地带。
根据老道所言,流云坊市并非位于某座固定的城池,而是隐匿于凡俗与修真界的夹缝之中,寻常人难以寻觅。需在月圆之夜,于特定的“界碑”处,以特殊法门或信物,方可开启入口。
他一边赶路,一边留意着地标。终于在第三日黄昏,于一片荒无人烟的芦苇荡深处,找到了一块半埋在淤泥中、爬满青苔的古旧石碑。石碑上刻着两个早已模糊不清的篆字,隐约可辨是“流云”二字。
就是这里了。
他静立于石碑前,耐心等待。月上中天,清辉洒落,将芦苇荡镀上一层银边。当月光恰好垂直照在石碑顶端那点残存的刻痕上时,严靖杰取出那枚老道给予的云纹令牌,将一丝暗金色真元注入其中。
令牌微微一热,散发出朦胧的白光。白光如同水波,荡漾开来,触及那石碑。
无声无息地,石碑前方的空间,如同水幕般荡漾、扭曲起来,最终形成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微弱白光的门户。门户之后,隐约传来喧嚣的人声和奇异的灵力波动。
严靖杰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
仿佛穿过了一层清凉的水膜,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不再是荒凉的芦苇荡,而是一条宽阔的青石板街道!街道两旁,楼阁林立,飞檐翘角,样式古朴奇崛,并非凡间建筑。店铺门前悬挂着各式各样的招牌幌子——“万宝楼”、“丹霞阁”、“符箓斋”、“灵兽苑”……琳琅满目。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大多身着劲装或道袍,气息强弱不一,弱的不过凝气一二层,强的甚至让严靖杰都感到隐隐的压力,至少是筑基后期乃至金丹修士!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灵草、丹药、符箓、法器的气息,驳杂却充满活力。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修士间的低语议论声不绝于耳。
这里,便是流云坊市!一处真正属于修真者的聚集地!
严靖杰心中震撼,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踏入修真界的“集市”。与黑石岭的死寂压抑、烟霞山的清冷孤高相比,这里充满了烟火气与……机遇。
他定了定神,收敛气息,混入人流之中。他没有急于去寻找“百晓阁”,而是先在坊市中大致转了一圈,熟悉环境,同时侧耳倾听各种议论,希望能捕捉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听说了吗?天衍宗前些日子好像折了一位金丹长老在黑石岭那边?”
“嘘!小声点!天衍宗的人也在坊市里,据说正在追查凶手呢!”
“黑石岭?那鬼地方不是传说有上古封印吗?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谁知道呢……不过最近‘地脉元髓’的消息倒是传得沸沸扬扬,据说可能在‘坠龙涧’一带出现过……”
“坠龙涧?那地方可是凶险得很,据说有上古恶龙残魂盘踞……”
零碎的信息传入耳中,严靖杰心中微凛。天衍宗果然在追查李姓金丹修士的死因,而且人手已经渗透到了这流云坊市。地脉元髓的消息似乎也有了线索,但地点却是一处名为“坠龙涧”的凶地。
他更加小心,将“云水遁隐诀”运转到极致,气息近乎完全收敛,如同一个普通的低阶修士,朝着坊市深处走去。
根据路牌的指引和旁敲侧击的打听,他很快在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弄尽头,找到了一座三层高的木质小楼。小楼样式普通,门楣上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百晓阁。
阁内光线略显昏暗,只有一个须发皆白、穿着绸缎长衫、如同凡间老账房先生般的老者,坐在柜台后,拨弄着一个古朴的算盘。
严靖杰走到柜台前,取出那枚云纹令牌,放在台面上:“老先生,晚辈受烟霞山前辈所托,前来拜访。”
那“老账房”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扫过令牌,又落在严靖杰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放下算盘,拿起令牌仔细摩挲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声音干涩却带着客气:“原来是烟霞居士的信物。贵客临门,有何需求?”
烟霞居士?看来那老道有此名号。
严靖杰沉声道:“晚辈想打听两件事。其一,天衍宗近期在黑石岭一带的详细动向,尤其是针对一个名为严靖杰的修士及其族人的部署。其二,关于‘地脉元髓’在‘坠龙涧’出现的具体消息,以及坠龙涧的详细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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