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的春日,在表面的一片升平中悄然流逝。林凡埋首于繁重的政务,着手梳理山东积弊,推行新政的阻力比他预想的更大。各地呈报的文书往往避重就轻,关于漕运、盐务的关键数据也多有含糊不清之处。他深知,这是盘根错节的地方势力在以一种更隐蔽的方式与他角力。
这一日,林凡正在批阅一份关于清理运河淤塞的预算文书,户房一位老成持重的郎中小心翼翼地提醒:“大人,此项工程涉及沿河数家大户的田产与货栈,他们……在地方上颇有影响,是否先与之沟通,徐徐图之?”
林凡放下笔,目光平静却带着压力:“疏通运河,利在千秋,乃朝廷明令推行之事。若因几家大户私利便畏首畏尾,这政令如何通行?按章程办,该补偿的依律补偿,该让路的必须让路!若有阻挠,按律究办!”
郎中喏喏而退。顾莲舟在一旁为他添茶,轻声道:“夫君,强龙难压地头蛇。山东世家关系网密布,牵一发而动全身。是否可让妾身先从女眷方面,探探口风,看看有无转圜余地?”
林凡握住她的手,叹道:“娘子有心了。只是此风不可长。若事事皆需私下疏通,国法威严何在?新政根基何在?这恶人,总需有人来做。”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旬日之后,恰逢休沐。有属官提议,千佛山下桃花正盛,且山中有名泉,请布政使大人前往散心,亦可顺道体察民情。林凡想着连日劳顿,带莲舟一同出去走走也好,便应允了。
千佛山游人如织,桃花灼灼。林凡与顾莲舟在赵虎及八名精锐护卫的簇拥下,沿着山道缓步而行,观赏石刻,与偶遇的百姓闲谈,倒也惬意。行至半山一处相对僻静的崖壁平台,视野开阔,泉声潺潺。
突然!
异变陡生!
数支弩箭毫无征兆地从对面山腰的密林中激射而出,目标直指林凡!速度快得惊人!
“大人小心!”赵虎反应极快,怒吼一声,猛地将林凡推向一旁巨大的石佛身后!同时挥刀格挡。
“噗嗤!”一支弩箭擦着林凡的衣袖掠过,钉入石壁,火星四溅!另一支则被一名护卫用身体挡住,惨叫一声倒地。
“有刺客!保护大人和夫人!”赵虎目眦欲裂,瞬间判断出弩箭来源,指挥剩余护卫迅速以石佛和山岩为掩体,将林凡和顾莲舟死死护在中心。
几乎在弩箭发射的同时,平台两侧的灌木丛中猛地窜出十余名黑衣蒙面的悍匪,手持利刃,一言不发,直扑而来!这些人身手矫健,配合默契,招招狠辣,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结阵!挡住他们!”赵虎怒吼,与护卫们结成一个简易的防御圈,死死抵住刺客的冲击。刀剑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瞬间打破了山间的宁静。
林凡被护卫护在身后,背靠冰冷石佛,他能听到耳边呼啸的刀风和护卫们粗重的喘息。顾莲舟脸色煞白,但紧紧攥着他的手臂,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没有发出丝毫惊叫扰乱人心。
战况极其惨烈。刺客人数占优,且悍不畏死。短短几个照面,又有两名护卫倒下。赵虎身上也挂了彩,但他如同疯虎,一把朴刀舞得水泼不进,死死守住最关键的位置。
“他们的目标是夫君!”顾莲舟在混乱中,敏锐地注意到,大部分攻击都集中在林凡所在的方向。
就在防线即将被突破的千钧一发之际,山下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和声——是留守山下的另外四名护卫听到动静,以及被惊动的寺僧、游人呼喊援兵的声音!
刺客头目见事不可为,发出一声尖锐的唿哨,残余刺客立刻虚晃一招,毫不恋战,如同鬼魅般迅速退入山林,消失不见。从发动袭击到撤离,不过短短数十息时间。
现场一片狼藉,桃花瓣上沾染了刺目的血迹。三名护卫殉职,多人负伤。林凡看着为保护自己而倒下的忠勇之士,脸色铁青,胸中怒火翻腾。
“查!给本官彻查!”林凡的声音冰冷彻骨,“光天化日,省府重地,竟敢刺杀封疆大吏!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赵虎忍着伤痛,立刻带人追踪,并在现场搜寻证据。除了几枚制式统一的弩箭和刺客匆忙间遗落的一块黑色腰牌(无字,只有一道浅浅的抓痕),并无更多直接线索。
回到布政使司衙门,林凡立刻下令全城戒严,盘查所有可疑人员。消息传出,山东官场震动,各方势力反应不一,有真心震惊担忧的,也有暗中窃喜、冷眼旁观的。
密室中,林凡与顾莲舟、赵虎对着那块黑色腰牌和弩箭。
“弩是军中专用的劲弩,虽抹去了编号,但工艺瞒不过人。”赵虎沉声道,“这腰牌上的抓痕……大人,您看像不像……鸟爪?”
林凡眼神一凛,拿起腰牌仔细端详。那一道浅浅的痕迹,弯曲尖锐,确实与记忆中黑鸮那诡异的喙部线条有几分神似!
“是他们!‘黑鸮’的残余!或者说,是他们在山东的党羽!”林凡语气森然,“他们这是狗急跳墙了!我在云州断了他们的财路与臂膀,他们便想在山东要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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