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征途，我于蛮荒中重生 第10章 黑风隘口，义虎归心

黑风峪口，地如其名。两侧是寸草不生的漆黑峭壁，高耸入云，只在中留下一条狭窄扭曲的缝隙，堪容数骑并行。峪内光线昏暗，常年刮着呜咽的穿堂风，卷起地上的砂砾，打在岩石上噼啪作响，更添几分阴森诡谲。

午时将近，峪口一侧的空地上，寥寥数人勒马而立。

李全忠一马当先，依旧是那身锁子甲，鬼头大刀横在马鞍前，倒竖的虎须微微颤动，圆眼精光四射，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对面。凌风扮作亲随，一身普通皮甲，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看似不起眼，但那双隐藏在阴影下的眼睛，却如同鹰隼般锐利，飞速扫视着两侧峭壁和峪口深处的每一个可疑阴影。孙疤脸和狗娃一左一右护在稍后位置，手都按在兵刃上，肌肉紧绷。

对方的人马也准时出现。

为首一人，身高八尺，体型庞硕却不显臃肿，反而透着一股猎豹般的精悍。面庞黝黑，轮廓刚硬如斧劈刀削，一双虎目炯炯有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他并未穿甲，只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粗布猎装，外罩一件狼皮坎肩，手中倒提着一杆沉甸甸的三尖两刃枪，枪刃寒光流动，煞气逼人。正是万松林大当家，刘义虎。

他身后同样只跟着三人。左边一个精瘦汉子，目光灵动，腰间插着两柄短叉，应是“贯日弓”裴勇仁；右边一个壮实青年，背着一张硬弓，神色警惕，乃是“穿云箭”裴勇信；还有一人沉默寡言，手持朴刀，是刘义虎的另一位心腹兄弟。

双方在二十步距离外同时勒马，无声对峙。峪内的风仿佛都停滞了片刻，只有战马不安的响鼻声和兵刃轻微的摩擦声。

“李全忠！”刘义虎率先开口，声音洪亮，带着林涛般的回响，“你倒是好胆色！真敢只带三个人来！”他的目光如同实质，在李全忠和凌风等人身上扫过，带着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压迫感。

“刘义虎！少他妈废话！”李全忠毫不客气地回敬，“你信里不是要交代吗？某家来了！有屁快放！”

刘义虎冷哼一声，三尖两刃枪枪尖微微抬起，指向李全忠：“好！那老子就问你了！赤炎山什么时候改姓了凌？你李全忠什么时候成了朝廷的走狗，甘愿给人当马前卒了？！”

这话问得极其不客气，火药味瞬间弥漫开来。

“放你娘的狗臭屁！”李全忠勃然大怒，一把抓起鬼头大刀，“谁他妈是走狗？老子……”

“李大哥。”凌风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瞬间让暴怒的李全忠强行压下了火气。

凌风轻轻一夹马腹，上前半步，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刘义虎那锐利如刀的眼神：“刘大当家，在下凌风。”

刘义虎目光骤然凝聚在凌风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没想到这个一直低着头的“随从”，竟然就是那个搅动北疆风云的正主，而且如此年轻，面对自己的气势竟能如此镇定自若。

“你就是凌风？”刘义虎语气依旧冰冷，“就是你撺掇李全忠占了赤炎山？如今又派京城来的说客，想故技重施，来骗某家的万松林？”

“刘大当家此言差矣。”凌风不卑不亢，“第一，赤炎山并非凌某强占，而是与李大哥志同道合，共谋生路。第二，京城来客，绝非凌某所派。恰恰相反，他们是凌某与李大哥，乃至刘大当家你，共同的敌人。”

“共同的敌人？”刘义虎嗤笑，“巧舌如簧！他们带来的，可是朝廷兵部的空白告身和黄金千两的许诺！只要我出兵‘剿灭’你们这群‘叛军’！”

此言一出，李全忠和孙疤脸脸色骤变，差点又要破口大骂，被凌风用眼神制止。

凌风却笑了，笑容里带着浓浓的嘲讽：“空白告身？黄金千两？刘大当家是聪明人，岂会不知？这不过是借刀杀人之计！且问大当家，即便你真灭了我赤炎山，那告身可能兑现？那黄金可能到手？届时你筋疲力尽，损兵折将，朝廷大军随后而至，正好将你万松林一并剿灭，永绝后患！这等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伎俩，朝廷玩得还少吗？！”

他字字如刀，直指核心：“更何况，刘大当家莫非忘了，当年是谁构陷你与众多猎户入狱？是谁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将你们秋后问斩？是那知县不假，但他背后，难道没有朝廷法度崩坏、官官相护的影子？你与朝廷，早已是血海深仇！他们今日许你重利，不过是缓兵之计，将来必除你而后快！”

刘义虎脸色阴沉，握着枪杆的手指微微收紧。凌风的话，句句戳在他的痛处。京城来使的花言巧语，他本就不全信，李全忠的信和凌风此刻的直言，更让他心中的疑虑放大。

“空口无凭！”刘义虎厉声道，“你如何证明你不是朝廷的人？又如何证明那些京城来人与你无关？”

“我无法证明我非朝廷之人，正如大当家你也无法自证清白。”凌风坦然道，“但有一点，我可以证明给大当家看。”

他猛地一挥手：“孙疤脸！”

孙疤脸会意，立刻从马鞍后取下一个沉重的布袋，扔到双方之间的空地上。袋口散开，露出里面寒光闪闪的——正是赤炎山新打造出的十柄优质腰刀和五副改进后的弩机！

“这是？”刘义虎目光一凝。他是识货之人，一眼就看出这些兵械绝非凡品，远胜官府制式装备甚至他见过的任何私造兵器。

“这是我赤炎山如今自产的兵甲。”凌风声音铿锵，“朝廷会给我们这些吗？朝廷只会克扣我们的粮饷，给我们破烂不堪的装备，让我们去送死！而我们，靠自己的手，打出最好的刀，造出最强的弩！”

他指着那些兵械：“这些，不是用来打家劫舍，也不是用来向朝廷摇尾乞怜的！是用来保护跟着我们的兄弟姊妹，是用来对抗真正的外敌苍狼铁骑，是用来在这乱世中，杀出一条活路，讨一个公道的！”

凌风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直视刘义虎：“刘大当家！你占山为王，劫富济贫，是条好汉！但你真觉得，凭万松林一己之力，能对抗朝廷，能抵挡苍狼，能给你那些被冤杀的猎户兄弟报仇雪恨吗？”

“不能！”凌风自问自答，声音陡然拔高，“但我们合在一起，就能！赤炎山有铁，有匠人！万松林有木材，有最好的猎人和弓箭手！我们合兵一处，练兵积粮，进可纵横北疆，退可据险而守！终有一日，我们要让这北境，再无人敢欺辱我等！要让那些仇敌，付出代价！”

“刘大当家！”凌风最后暴喝出声，如同惊雷炸响，“是愿意相信朝廷那镜花水月的空头许诺，最后死无葬身之地？还是愿意信我凌风，信李大哥，信你身边这些同样被世道所逼的兄弟，我们一起，用手中的刀枪，打出一个真正的公道来？！”

声震峪口，回音隆隆。

刘义虎彻底沉默了。他死死盯着地上的精良兵械，又看看慷慨激昂的凌风，再看看一旁虽然不爽却明显以凌风为主的李全忠。京城来使的蛊惑、往日的血仇、现实的困境、未来的展望……种种念头在他脑中激烈交锋。

裴勇仁、裴勇信等人也看向他，眼神复杂。

良久，刘义虎猛地抬起头，虎目中闪过决然之色，他忽然调转三尖两刃枪，用枪尾重重一顿地面！

“好！凌风！老子姑且信你一回！不是为了你这番话，而是为了李全忠这莽夫肯服你，为了你拿出的这些真东西！”

他话锋一转，枪尖再次抬起，却是指向了南方，语气变得森然：“但是！若让老子发现你有一丝一毫欺骗利用之心，或者将来敢学那朝廷做派，坑害兄弟！老子这杆枪，第一个捅穿你的心窝！”

凌风迎着他凌厉的目光，坦然一笑，抱拳道：“若真有那一日，无需大当家动手，凌风自刎以谢天下！”

“哈哈！好！”李全忠见状大喜，“这才痛快！刘老虎，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了！”

紧张的气氛骤然缓和。孙疤脸和狗娃也松了口气。

刘义虎收枪下马，走到那堆兵械前，拾起一柄腰刀，手指弹了弹刀身，听着那清越的嗡鸣，眼中闪过炙热的光芒。他又拿起一具弩机，熟练地操作了一下，更是面露惊容。

“这些……真是你们自己打的？”他忍不住再次确认。

“如假包换。”凌风笑道，“若大当家有兴趣，赤炎山工坊随时欢迎，技术共享。”

刘义虎重重一拍刀身，长叹一声：“服了！老子服了！有这手艺，这北疆迟早是你们的！好！万松林，从今日起，听凭凌当家调遣！”

就在这时，峪口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赤炎山的哨探疾驰而来，脸色惊惶，甚至来不及下马便嘶声喊道：

“报！！！校尉！大当家！不好了！云娜姑娘急报！秃鹫部落联合了血狼部，集结了至少五千骑兵，正向南移动，前锋已越过边境，目标……目标疑似直指我赤炎山方向！最多三日即到！”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将刚刚达成的联盟打入冰窟！

京城阴谋的刀锋未至，北方苍狼的铁蹄已轰然踏来！危机，来得远比预想中更快，更猛！

凌风、李全忠、刘义虎三人脸色同时剧变，目光瞬间交汇，再无半分隔阂，只剩下面对共同强敌的决绝与凝重。

本次的结盟，于黑风峪口在刀枪见证下达成，却立刻被北方的战云所笼罩。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