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征途，我于蛮荒中重生 第7章 川上旌旗（上）

南下的北疆先锋军团，如同一股沉默的铁流，沿着尚未完全消融的官道，向着望南川方向疾进。马蹄踏碎薄冰，车轮碾过冻土，万余人的队伍除了必要的口令和脚步声，几乎听不到多余的喧哗，只有一股压抑着的、即将喷薄而出的战意在空中弥漫。

马震山与孙涛各自统领本部，分居左右两翼。马震山骑在战马上，不时回头望一眼身后虽经整编但依旧带着几分渤洲军旧日气息的队伍，心中五味杂陈。他摸了摸腰间的佩剑，那是凌风在出征前亲手所赐，象征着信任，也如同悬顶之剑。他知道，这一战，不仅关乎望南川的得失，更关乎他和他麾下数千儿郎在北疆的未来。他必须赢，而且要赢得漂亮。

孙涛的心情同样复杂。他本就是投机而来，根基浅薄，部下又多是溃散后重新收拢，心气不高。此刻作为右翼先锋，压力巨大。他不断传令下去，督促各部保持队形，警惕哨探，生怕出了纰漏，让那位看似平和、实则手段莫测的北疆王找到处置他们的借口。

中军处，裴勇仁神色冷峻。他的任务不仅是策应，更是监督。一旦马、孙二部有变，或者进攻受挫，他麾下这三千北疆老兵将毫不犹豫地顶上去，稳定战局，甚至执行更严厉的军法。他暗中观察着两翼队伍的动向，像一头蛰伏的猎豹。

与此同时，远在铁山堡的凌风，虽未亲临前线，但心神早已系于南方。他站在巨大的沙盘前，沙盘上清晰地标注着望南川的地形——一片被低矮丘陵环抱的盆地，几条道路在此交汇，一个小小的寨堡模型立在盆地中央，代表着海寇的据点。

“根据最新斥候回报，”云娜在一旁禀报，手指轻点沙盘上的几个方位，“望南川贼首名叫‘过山风’，原是东海一股小海匪的头目，颇有些勇力，但性情急躁。其麾下约一千二百人，多为亡命之徒，占据了原望南川镇的土围子，加固了防御。他们在此设卡收税，劫掠往来商旅，并与围攻江宁的海寇主力保持着联络。”

凌风目光沉静：“‘过山风’……可知其具体布防？”

“斥候冒险抵近侦察，”云娜指向土围子模型，“其防御重点在南门和东门，因为这两面正对官道。寨墙不高，但设立了望楼和箭塔。贼军多在寨内饮酒作乐，哨戒似乎并不森严，可能以为远离主力战场，无人敢来招惹。”

凌风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骄兵，正好。传令裴勇仁，将斥候情报即刻转送马震山、孙涛，命其依计行事，不得有误！”

快马带着凌风的命令和详细情报，追上了正在行进的大军。

望南川已遥遥在望。那是一片在冬日里显得有几分荒凉的盆地，枯黄的草甸覆盖着积雪，几条道路如同灰白的带子汇入盆地中央。一座土石结构的寨堡矗立在那里，几面歪歪斜斜的海寇旗帜在寒风中飘荡，隐约可见寨墙上巡逻的身影。

马震山和孙涛接到命令和情报，不敢怠慢，立刻召集麾下将领进行最后的部署。

“大王军令已至！”马震山将情报传阅下去，沉声道，“贼首‘过山风’，性情急躁，布防松懈，重点在南、东二门。此乃我军首战，务必奋勇当先！”

他看向孙涛：“孙将军，按大王既定方略，我部从左翼丘陵潜行，迂回至北门佯攻，吸引贼军注意力。你部从右翼借助枯木林掩护，潜至西门，待南门战起，贼军调动之时，突袭西门！裴将军的中军会在南门外正面施压！”

孙涛深吸一口气，重重抱拳：“马将军放心，孙某晓得厉害！定当奋力破门！”

计议已定，大军迅速行动。马震山率领左翼人马，偃旗息鼓，借着丘陵的遮蔽，如同鬼魅般向望南川北侧运动。孙涛则带领右翼，钻入盆地边缘的大片枯木林，悄无声息地摸向西面。

裴勇仁坐镇中军，在距离南门三里外的一处高坡停下，命令士卒摆开阵势，擂鼓呐喊，做出正面强攻的架势。一时间，战鼓隆隆，旌旗招展，数千北疆军在南门外高声挑战，气势惊人。

寨墙之上，顿时一阵骚动。贼首“过山风”正与几个头目在寨中饮酒，闻报急忙提刀冲上墙头。他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看着南门外阵容严整的军队，先是一惊，随即啐了一口：“哪里来的不开眼的官军？敢来撩拨爷爷的虎须！弟兄们，抄家伙，守住南门！让他们瞧瞧咱们的厉害！”

在他的吆喝下，大部分海寇都被吸引到了南门和东门方向，弓弩上弦，滚木礌石准备，紧张地盯着城外耀武扬威的北疆军。

然而，他们并未察觉到，真正的杀机已从两侧悄然逼近。

北门外，马震山见南门鼓噪声起，知道时机已到。他猛地拔出凌风所赐佩剑，低吼道：“渤洲的儿郎们！证明你们的时候到了！随我杀！”

“杀！”

憋了一路的渤洲军士卒，在马震山的带领下，如同决堤的洪水，从丘陵后猛扑出来，向着看似空虚的北门发起了凶悍的佯攻。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寨墙，虽然北门守军不多，但突然遭此攻击，也是一阵大乱，连忙向“过山风”求援。

“什么？北门也有官军？”“过山风”又惊又怒，连忙分出一部分兵力赶往北门支援。

就在寨内贼军因南北受敌而陷入混乱，注意力被吸引开的时候——

西门方向，孙涛看着寨墙上明显稀疏的守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知道，成败在此一举！

“渗州的兄弟们！是生是死，就看这一遭了！打破寨门，财富任取，功劳簿上，少不了你们的名字！随我冲！”

“破寨！立功！”

孙涛部士卒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如同离弦之箭，从枯木林中冲出，扛着临时赶制的简易撞木，不顾一切地冲向西门！

西门守军本就不多，又被南北两门的战事吸引，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这亡命的突击打懵了。箭塔上的弓箭手稀稀拉拉地射下几箭，根本无法阻止这股决死的洪流。

“轰！轰！轰！”

沉重的撞木一下下撞击着并不算坚固的寨门，木屑飞溅，门闩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声。

“不好！西门！官军主攻在西……”“过山风”听到西门传来的巨大撞门声和喊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终于意识到中计了！但此时再调兵回援，已然来不及！

“咔嚓！”

伴随着一声巨响，西门的寨门在内外夹击、守备空虚的情况下，被硬生生撞开！

“杀进去！”孙涛第一个挥舞着战刀冲入寨内，身后是如同潮水般涌入的士卒。

寨门已破，贼军顿时大乱。南门外的裴勇仁见时机成熟，立刻下令中军发起真正的总攻。一时间，北疆军三面涌入，小小的望南川寨堡，瞬间陷入了血火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