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征途，我于蛮荒中重生 第19章 惊雷

辎重营的冲天火光，如同在北疆沉沉的夜幕上撕裂开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灼痛了所有仰望者的眼睛，更狠狠灼伤了韩擒虎那颗以“沉稳”自诩的心。

中军大帐内，韩擒虎面沉如水，听着麾下将领带着惊惶与愤怒的禀报。粮草被焚毁三成，最为紧要的“霹雳车”组件大半化为焦木，负责押运和守卫辎重的将领引咎自刎……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敲打在他精心构筑的战略壁垒之上。

“废物！”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不高，却让帐内所有将领噤若寒蝉。他并非怒于损失本身，行军打仗，损耗在所难免。他怒的是，自己竟被对方如此精准地抓住了命门，更被对方这种悍不畏死、直插腹心的胆魄所震慑。这凌风，竟敢在他十万大军环伺之下，派出死士，行此雷霆一击！

“大将军，末将请令，即刻发兵，踏平铁山堡，为死去的弟兄报仇！”一员悍将出列，怒声请战。

“不可！”另一较为持重的将领急忙劝阻，“敌军新胜，士气正旺，且堡寨险固，此时强攻，正中其下怀！我军新遭挫折，粮草有缺，当稳守营垒，徐徐图之！”

帐内顿时分为主战与主守两派，争执不下。

韩擒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杀意。他不能乱，他一乱，这十万大军顷刻便会生出更多变数。凌风此举，意在激怒他，打乱他的节奏。

“传令！”他猛地睁开眼，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硬，“各营谨守壁垒，无令不得出战！加派三倍巡哨，严查奸细！另，从后军紧急调拨粮草，优先补充前线。至于铁山堡……”他目光阴鸷地望向北方，“本将军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猖狂几时！”

他选择了最稳妥，也最符合他“铁壁”风格的做法——忍下这口气，稳住阵脚。然而，他心中那根名为“谨慎”的弦，也因此绷得更紧，甚至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

与官军大营的压抑愤怒不同，铁山堡内，则是一片劫后余生般的振奋与对胜利的渴望。

孙疤脸带着不足三百的残兵成功归来，虽人人带伤，更折损了近半弟兄，但当他们带着一身烟火气息和缴获的几面官军旗帜出现在堡门前时，迎接他们的是震天的欢呼与敬佩的目光。凌风亲自在堡门迎接，重重拍了拍孙疤脸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阵亡者的名字被郑重记录，抚恤加倍。此战，极大地提振了因朝廷大军压境而一度有些低落的士气，更让新附的四寨人马对凌风的胆识与联盟的执行力有了全新的认识。

“盟主，韩擒虎吃了这么大亏，竟然没有立刻报复？”议事厅内，刘义虎有些不解，也有些跃跃欲试。

“他在忍。”凌风站在沙盘前，目光锐利，“忍，说明他依旧求稳，但也说明……他怕了。怕我们还有后手，怕他的‘铁壁’出现更多他无法掌控的裂缝。”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金耀灿摩拳擦掌。

凌风手指点在代表官军主力大营的位置：“他既不敢动，那我们就再给他加把火！让他这口气，憋死在胸膛里！”

他看向李全忠和释武尊：“李将军，大师，明日拂晓，可敢随我出城，去韩擒虎营前……逛上一逛？”

李全忠眼中战意升腾：“有何不敢！”

释武尊合十：“阿弥陀佛，金刚怒目，正当其时。”

次日，天刚蒙蒙亮。

铁山堡城门洞开！

凌风一马当先，身披燕翎宝甲，手持蟠龙金枪，虽脸色依旧带着伤后的苍白，但气势如虹。李全忠、释武尊分立左右，身后是三千精锐步卒以及所有骑兵，旌旗招展，刀枪如林，竟摆出了一副主动求战的架势！

大军在官军大营外三里处列阵，既不进攻，也不后退。鼓手奋力擂动战鼓，号角长鸣，声震四野。

“报——！大将军！叛军……叛军主力出城，在我营前列阵！”哨探连滚爬爬地冲入中军大帐禀报。

韩擒虎猛地站起身，脸上首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凌风在夜袭得手后，非但不据城固守，反而敢倾巢而出，到他营前挑衅！

“可知虚实？”他强压怒火问道。

“看旗号，是凌风、李全忠、释武尊的主力无疑！阵列严整，士气高昂！”

韩擒虎快步走出大帐，登高远望。只见远处地平线上，联盟军阵如山岳般峙立，那杆熟悉的蟠龙金枪大旗下，凌风的身影依稀可见。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感涌上心头。对方这是明目张胆地打他的脸，告诉他：我烧了你的粮草，毁了你的利器，现在还敢在你家门口耀武扬威，你待如何？

“大将军！末将愿率本部兵马，出营破敌！”数名将领群情激愤，纷纷请战。

韩擒虎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指节发白。出击？对方阵型严密，以逸待劳，自己新遭挫折，士气受挫，仓促出战，胜负难料。不出击？十万大军被区区数千叛匪堵在营门口，这消息传出去，他“铁壁”将军的颜面何存？军心士气又将遭到何等打击？

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凌风这一手，比昨夜的火攻更狠，直接动摇了他在军中的绝对权威和赖以成名的“稳”字诀。

最终，在部下们期盼而又复杂的目光中，韩擒虎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命令：“传令……各营严守，无本将军令，妄动者……斩！”

他选择了最稳妥，却也最伤士气的方式——坚守不出。

当这个消息传到联盟军阵时，爆发出了一阵毫不掩饰的哄笑与嘲讽。士卒们用力顿着手中的兵器，发出有节奏的轰鸣，嘲笑着官军的怯懦。

凌风端坐马上，望着远处死寂的官军营垒，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知道，今日之后，韩擒虎麾下这十万大军，看似依旧庞大，但其凝聚的战意与对统帅的信任，已然被他自己亲手划开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惊雷已响，接下来，该是疾风骤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