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渔皇 第61章 暗涌抚心痕

篝火晚宴的喧嚣散去，秋夜的凉意重新笼罩南皮城。次日上午，张圣在书房召见徐元与李狗儿，听取靖安司关于外部动向的详细汇报。

主公，李狗儿神色凝重，袁绍虽无大军调动，但其麾下谋士郭图、许攸等人活动频繁。细作探得，他们正多方联络黑山贼残部与冀北豪强，许以钱粮官职，怂恿其骚扰我边境。昨日接到急报，已有三股流寇在河间郡边界出没，虽规模不大，但来去如风，专事劫掠商队、焚烧粮仓。

张圣目光微冷：果然贼心不死。子龙那边有何应对？

徐元接话：赵将军已加强巡边，但边境线漫长，骑兵主力需驻守要地，难以处处设防。这些流寇熟悉地形，一击即走，颇为棘手。

传令子龙，张圣沉吟片刻，不必被动防守。可选拔精干士卒，组成数支百人轻骑，配以熟悉当地地形的向导，主动出击，清剿这些匪患。同时，令边境各县实行保甲联防，一村遇袭，周边村落需即刻驰援。擒获或斩杀匪首者，重赏！

李狗儿领命，又道，还有一事...青州方面，靖安司发现少数士族与徐州麋氏有暗中往来，似对主公摊丁入亩之策不满。

张圣冷哼一声：跳梁小丑。让汉升加强戒备，对这些不安分的士族，先礼后兵。若敢勾结外敌，严惩不贷！

待二人退下，张圣揉了揉眉心。外患虽不足以致命，却如蚊蚋叮咬，令人烦扰。他深知，真正的根基在于内部稳固。想到昨日篝火宴后各院的反应，他起身往后院走去。

先到了甄姜的正院。院中几株菊花开得正盛，甄姜正指挥侍女采摘花瓣，准备制作菊花枕。见张圣到来，她含笑迎上：将军来了。神色如常，仿佛昨夜校场的喧闹不曾发生。

这是在忙什么？张圣很自然地揽过她的肩，一同走到菊丛旁。

秋燥，做些菊花枕给将军安神。甄姜温顺地靠在他身侧，听闻昨夜校场很是热闹，赵妹妹想必很开心。

张圣低头看她，见她眼角虽带着笑，眼底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倦意，心下了然。雨儿性子活泼，带着女兵们闹腾了一番。倒是吵着你了。

不妨事。甄姜轻轻摇头，赵妹妹年纪小，又是这般爽利性子，妾身看着也欢喜。她抬手为他拂去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只是将军还需保重身体，饮酒总要适量。

这般温言软语，处处透着关切，反倒让张圣心生愧疚。他握紧她的手：有姜儿在身边时时提醒，是为夫的福气。

甄姜抬眼看他，目光温柔如水：妾身别无他求，只愿将军安好。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却也让张圣更加明白，昨夜那场专为赵雨而设的宴会，终究还是伤了这个结发妻子的心。

在正院用了午饭后，张圣转往东院。蔡琰正在书房整理典籍，见他到来，放下手中的《礼记注疏》，起身行礼。

文姬不必多礼。张圣在她方才的位置坐下，见案上摊开的书稿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可是在编撰经义教材？

蔡琰在他身旁坐下，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妾在思考，如何将经义中之说，与将军推行的新政相结合，编入教材。

张圣闻言，大感兴趣：哦？文姬有何见解？

蔡琰眸中泛起神采，指点着书稿上的批注：譬如《孟子》云民为贵，社稷次之，正可与将军轻徭薄赋、重视民生之策相印证。《周礼》中以九职任万民，也可引申为士农工商各安其业、各尽其才...

她娓娓道来，引经据典，却又不拘泥古义，总能将圣贤之道与渤海新政巧妙结合。张圣听得入神，不时提出自己的见解，二人越谈越深入，不知不觉已是夕阳西斜。

得文姬此言，如拨云见日！张圣抚掌赞叹，以往只知经义重要，却不知竟能与实务如此契合。这教材编撰，非文姬不能胜任！

蔡琰被他夸得微微脸红，低头掩饰嘴角的笑意：将军过奖了。妾只是尽本分而已。

张圣看着她灯下愈发清丽的侧脸，心中一动，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锦囊：前日得了一方古砚，据说宜墨不损毫，文姬着书辛苦，正好合用。

蔡琰接过锦囊，打开却是一方紫檀木盒，盒内端放着一方歙砚，石质温润，上有天然金线纹路，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她指尖轻抚砚面，眼中闪过惊喜，却推辞道：这太贵重了，妾不敢...

宝剑赠英雄，名砚配才女。张圣按住她的手，不容拒绝，文姬当得起。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覆在她微凉的手背上。蔡琰心跳漏了一拍，终是没有抽回，轻声道：谢将军厚赐。

从东院出来，华灯初上。张圣信步走向赵雨的偏院，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的破空声。走进院子，只见赵雨正在月下练枪，一身短打劲装，长发束成马尾，枪法凌厉，显然带着情绪。

这么晚了还在练功？张圣出声。

赵雨闻声收枪，额上都是汗珠，赌气道：兄长来了？不去陪蔡姐姐论经讲义吗？

张圣失笑，接过她手中的长枪：吃味了？

谁吃味了！赵雨扭过头，眼圈却有些发红，兄长爱和谁论道，爱赏谁名砚，都与雨儿无关！

原来白天的动静她都知道了。张圣心下明了，这丫头是在为昨日篝火宴后，自己先去安抚甄姜、又与蔡琰长谈而闹脾气。

傻丫头。他拿出汗巾，轻轻为她擦汗，名砚再好，不过是死物。昨日校场上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才是活生生的宝贝。

赵雨猛地转头看他，眼睛亮了起来：兄长真这么觉得？

自然。张圣正色道，文姬的才学在书斋，你的风采在校场，各有千秋。但...他故意顿了顿，见赵雨紧张地屏住呼吸，才笑道，能与我并肩策马、笑傲沙场的，唯有雨儿。

这话直击赵雨心坎。她顿时笑逐颜开，所有不快烟消云散，扑上来抱住他的手臂：那兄长明日再来看我操练新阵型！我新想了一套枪法，定要让兄长大吃一惊！

好，一定来。张圣宠溺地拍拍她的头。

夜深人静，张圣独自在书房处理最后一批公文。窗外秋风萧瑟，他的心却格外清明。甄姜的温婉大度，需要尊重与体贴；蔡琰的才情傲骨，需要理解与欣赏；赵雨的率真热烈，需要肯定与引导。这三份情意，性质不同，却都真挚。乱世之中，能得她们倾心相待，是幸事，更是责任。

徐元悄声进来，呈上一份密报：主公，子龙将军传来捷报，轻骑队已剿灭两股流寇，擒获匪首三人。另...许都密探消息，曹操似有与袁绍暗中往来之意。

张圣眼中寒光一闪：果然如此。传令各部，加强戒备。看来这个冬天，不会太平静了。

他走到窗前，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内帏刚刚安抚，外患又起。这条争霸之路，从来都不轻松。但正因为有想要守护的人，有必须实现的理想，他才更要在这乱世中，走出一条通天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