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渔皇 第288章 麒麟非麟与门扉低语

许昌城因波斯使团的到来而平添了几分异域风情。当那覆盖着锦绣的庞大马车驶入朱雀大街，尤其是当那头被称为“麒麟”的异兽在笼中显露出其银鳞独角的神异姿态时，引来了无数百姓的围观与惊叹。喧嚣与议论，如同潮水般蔓延。

然而，这份因“祥瑞”而起的喧嚣，并未完全淹没帝国中枢的冷静判断。

皇宫，御书房内。张圣并未急于召见使者，而是先召来了诸葛亮、徐元，以及刚刚快马加鞭从东海赶回、风尘仆仆的马钧。案头，摊开着马钧亲笔所绘的海底石门草图，那诡异的纹路与马钧关于巨型触腕的补充描述，让房间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凝滞。

“马卿，东海之物，暂且放后。你先看看此兽。”张圣指了指窗外隐约传来的喧闹方向，虽未明言，但马钧立刻明白陛下指的是那波斯“麒麟”。

马钧上前一步，他并未亲眼见到那兽，但根据蒋琬奏报中的详细描述（体型、独角、银鳞、碧眼），他沉吟片刻，眉头微蹙：“陛下，臣观此兽形貌，虽神异，却与古籍所载‘麒麟’大有不同。《瑞应图》言麒麟‘麕身牛尾，圆顶一角’，性情温良，不履生虫，不折生草。而此兽据报体型如马，鳞甲覆身，目有碧光，更似……更似《山海经》中西荒所记之‘狰’，或南方传闻中的异兽，绝非仁瑞之麒麟。波斯以此兽冒称麒麟，其心……或许并非全然恭敬。”

诸葛亮轻摇羽扇，接口道：“马尚书所言不无道理。波斯献此异兽，一为示好，二为炫耀其地大物博，三则，或许亦有试探之意。试探我朝是否真知‘麒麟’为何物，试探我朝对远方异物的态度与见识。”

徐元捻须道：“如此看来，波斯使团，来意颇深。其关注司马懿动向，恐怕不只是好奇，或许与司马懿西遁之事，有所关联。”

张圣微微颔首，目光再次落回那海底石门的草图之上：“外邦心思，朕自有计较。马卿，东海之物，你如何看？”

马钧神色立刻变得无比严肃，甚至带着一丝敬畏：“陛下，臣以项上人头担保，那海底石门绝非天然形成！其材质非金非石，光滑异常，寒气逼人，其上纹路复杂玄奥，绝非已知任何文明之样式。更可疑者，那纹路凹槽中流转的蓝光，似有生命，且与‘黑潮’海水的腐蚀特性，或许同源。至于那惊鸿一瞥的巨物……臣虽未看清全貌，但其威势，绝非寻常海兽可比！臣以为，此门之后，恐藏有颠覆我等认知之秘，其危险程度，或许……远超司马懿之乱！”

御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一头可能是冒牌货的“麒麟”，一扇通往未知与危险的海底石门，同时摆在了帝国统治者的面前。

“格物院对此门，可有任何推测？”张圣打破沉默。

马钧摇头：“臣与院内几位大家日夜研讨，皆无头绪。此物超乎我等认知范畴。有人猜测是史前文明遗迹，有人认为是天外之物，甚至……有人私下议论，或与古籍中缥缈难寻的‘归墟’、‘仙境’有关。但皆无实证。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那石门散发着一种奇异的能量场，干扰罗盘，降低温度，并能吸引……或者说，催生某些诡异强大的深海生物靠近。”

张圣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繁华的帝都景象，良久，缓缓道：“波斯使团，依礼接待，彰显国威即可。那‘麒麟’，不必点破，以寻常异兽待之，赏赐照旧。至于东海石门……”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列为帝国最高机密，知情者限于在场诸卿及勘探队核心人员。格物院成立‘玄字丙号’绝密项目，由马卿亲自主持，调拨一切所需资源，继续研究。但绝不允许任何人，在未得朕明确旨意前，尝试开启或过度靠近那扇门！‘探索者号’暂时撤离至安全海域，建立警戒区，未经许可，任何船只不得入内。”

“臣等遵旨！”三人躬身领命。他们都明白，那扇门背后蕴含的东西，可能带来无尽的机遇，也可能是毁灭的深渊。在拥有足够的力量和理解之前，保持距离和敬畏，是唯一明智的选择。

数日后，波斯使团正式觐见。

太和殿上，钟鼓齐鸣，仪仗森严。张圣高踞龙椅，冕旒垂面，不怒自威。波斯正使依礼呈上国书与礼单，言辞恭敬，再次表达了永结盟好的愿望。

当那头“麒麟”被牵至殿前广场时，确实引发了一阵骚动。百官之中，虽有人面露疑色，但无人敢在如此场合质疑。

张圣居高临下，看着那头碧眼银鳞的异兽，平静开口：“贵国心意，朕已知晓。此兽神异，可见波斯物华天宝。来而不往非礼也，朕亦备下薄礼，回赠沙普尔二世陛下。”

他并未称其为“麒麟”，只以“神异之兽”代过，既全了对方颜面，也表明了己方的态度。

波斯正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被更多的赏赐清单所吸引——精美的瓷器、绚丽的丝绸、还有几件小巧却精妙绝伦的格物院制品，如可自动报时的“浑象仪”、能放大微小物体的“显微镜”等，这些前所未见之物，让波斯使团成员看得目不转睛，啧啧称奇。

觐见在盛大而隆重的气氛中结束。波斯使团被华朝的富庶、文明与深不可测的科技所震撼，原有的几分骄矜之心收敛了不少。

然而，在私下场合，波斯正使依旧不忘旁敲侧击地向负责接待的礼部官员打听西域战事细节，特别是关于一个“智慧超群、用兵如神的东方流亡者”的消息。

这一切，都被靖安司的耳目，原原本本地记录了下来，呈送御前。

东海，警戒线外。

“探索者号”悬浮在平静的海面上，与远处那片幽暗的“黑潮”区域保持着安全距离。船上，马钧和格物院的专家们，正日夜不停地分析着带回的水样、苔藓样本以及那扇石门的所有数据。

偶尔，在深夜，通过高倍率的水下听音器，能捕捉到从那片黑暗深处传来的、低沉而悠长的、仿佛某种巨大生物移动或……低吟的声响。那声音无法用已知的任何海洋生物来解释，它透过厚厚的船壳，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带来一种莫名的压抑与悸动。

那扇门，仿佛一个沉默的巨人，在深海中静静地等待着。而门后的低语，已悄然透过万顷碧波，传到了人间。

张圣在许昌宫中，批阅着关于波斯使团后续行程的安排，以及各地报来的祥瑞、灾异。他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瞥向东方。

陆上的外交博弈，海下的未知低语。帝国的航船，正行驶在一条愈发波澜壮阔，也愈发迷雾重重的航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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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