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渔皇 第270章 水城迷雾

亚得里亚海的波光粼粼，映衬着这座从泻湖中升起的奇迹之城——威尼斯。当王平所乘的华朝使团船只，在两艘“威海级”战舰的护卫下，缓缓驶入这片以木桩为基础、水道为街巷的独特城市时，引起的轰动丝毫不亚于当初在巴黎。

高耸的钟楼、华丽的总督府、熙熙攘攘的里亚托桥，以及穿梭不息、装饰着各种家族徽记的“贡多拉”小船，构成了一幅与巴黎的厚重、许昌的恢弘截然不同的繁华图景。威尼斯的商人、贵族乃至普通市民，纷纷涌向码头和沿河的窗户，争相目睹这支来自世界尽头的神秘使团。他们惊叹于华朝战舰那不符合风帆逻辑的庞大与钢铁质感，更对使团成员迥异的东方面孔和华美服饰充满了好奇。

然而，在这份好奇之下，王平敏锐地捕捉到了更多的情绪——审视、计算，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威尼斯，这座依靠商业嗅觉和精密算计屹立数百年的城邦，其欢迎方式也带着浓厚的务实色彩。

接待使团的并非盛大的官方仪仗，而是由一位精干瘦削、眼神锐利的执政官元老院成员——马可·罗西，在一处富丽堂皇但并不属于官方建筑的私人水榭中主持。没有过多的寒暄，罗西元老在表达了对远道而来客人的基本礼节后，便迅速将话题引向了核心。

“尊敬的特使阁下，”罗西的声音平稳，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威尼斯欢迎所有带来友谊与机遇的朋友。我们听闻贵国与法兰克人达成了重要的通商协议，这显示了贵国的实力与诚意。不知特使阁下此次莅临水城，能为威尼斯带来怎样的具体合作前景？”

王平早已预料到这种直接，他从容不迫地示意随从将准备好的礼单和部分样品呈上。当晶莹剔透、毫无瑕疵的水晶玻璃器，光滑如镜的江南丝绸，以及洁白细腻的景德镇瓷器被一一展示时，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威尼斯元老，眼中也不由自主地闪过惊艳与贪婪的光芒。

“罗西元老，”王平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我朝皇帝陛下深知威尼斯乃西洋商贸之枢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故特命本使前来，愿与威尼斯共和国建立如法兰克一般之友好通商关系。我朝愿以最优惠之价格，向威尼斯稳定供应此类商品，并优先授予贵国在地中海区域的独家经销权。此外……”

他顿了顿，抛出了更具诱惑力的筹码：“我朝愿与威尼斯共享部分航海技术与海图，协助贵国船只更安全、更快捷地前往东方。甚至，可以考虑与贵国合作，在威尼斯设立联合船坞，建造更适应远洋航行的新型船只。”

独家经销权！航海技术！联合船坞！

这几个词如同重磅炸弹，在罗西元老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这意味着难以想象的财富和未来海上霸权的钥匙！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然而，商人的谨慎让他迅速冷静下来。“特使阁下的条件，确实令人心动。但威尼斯是一个共和国，任何重大决策都需要元老院审议。而且……”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试探，“我们也听闻，贵国在东方似乎有一些……麻烦？与一个名为‘罗斯’的势力有些纷争？威尼斯希望与稳定的伙伴进行长期合作。”

果然来了。王平心中冷笑，司马懿的阴影无处不在。他面色不变，淡然道：“罗西元老所言，不过是我朝内部一叛臣贼子，名为司马懿，其倒行逆施，败亡只在旦夕之间。此等疥癣之疾，岂能影响我煌煌天朝之国运？况且，与一个即将覆灭的势力纠缠不清，还是与一个能提供无限财富与技术的强大帝国合作，孰轻孰重，以威尼斯之智慧，岂会衡量不出？”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却更具穿透力：“我朝舰队之威，想必元老已有耳闻。与华朝为友，则商路畅通，财源滚滚；若为他人火中取栗，与我朝为敌，则塞纳河口之覆辙，恐非遥远。”

软硬兼施，恩威并济。王平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然亮出了底牌。

罗西元老沉吟良久，最终道：“特使阁下之意，我已明了。请阁下先在馆驿安心住下，容我召集元老院同仁，详细商议。在此期间，阁下可尽情领略水城风光。”

接下来的几天，王平一行人被安置在一处舒适的馆驿，行动相对自由，但王平能感觉到，暗中的监视从未停止。他并不在意，反而利用这个机会，让手下“幽影”们更加积极地活动起来。

通过秘密渠道和精心设计的“偶遇”，王平的手下很快接触到了威尼斯元老院内不同的派系。他们发现，以罗西元老为代表的大部分商人，对与华朝合作持积极态度，看重的是巨大的经济利益；但也有一部分与地中海东岸（尤其是与拜占庭和部分阿拉伯势力）贸易关系深厚的元老，则对华朝的到来心存疑虑，担心其打破现有的贸易平衡，甚至有人暗中与某些“来自东方的神秘客人”（司马懿的代理人）有所接触。

“大人，情况比预想的复杂。”一名“幽影”向王平汇报，“司马懿的人在这里活动已久，他们不仅散播对我朝不利的谣言，更试图利用威尼斯内部对现有贸易路线的依赖，煽动反对与我们合作的情绪。他们甚至暗示，若威尼斯拒绝华朝，罗斯愿意给予威尼斯在黑海区域的特殊贸易特权。”

“黑海？”王平眼中寒光一闪，“司马懿自己尚且困守基辅，竟敢拿黑海画饼？真是可笑！不过，这确实能迷惑一些短视之人。”

他沉思片刻，下令道：“继续盯紧那些与司马懿有接触的元老。同时，把我们掌握的部分关于司马懿在法兰克阴谋失败、海上袭击惨败的情报，‘不经意’地泄露给罗西元老等主流派。让他们清楚，与司马懿合作的风险有多大。”

就在王平于威尼斯的水道与迷雾中纵横捭阖之际，留守巴黎的辛毗也接到了来自国内的密信。信中除了肯定他们在欧洲取得的成果外，更带来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格物院在马钧的主持下，在蒸汽机小型化和效率提升上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一种可用于驱动小型船只和车辆的更紧凑蒸汽机原型已试验成功！

辛毗立刻意识到这个消息的战略价值。他马上修书一封，通过加急渠道送往威尼斯。

当王平收到这封密信时，他正在与罗西元老进行又一次非正式会谈。他不动声色地看完信，随即抬起头，对罗西元老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罗西元老，刚刚接到国内消息。我朝格物院又有了一项小小的突破，或许……会对我们未来的合作，产生一些积极的影响。”

水城的迷雾似乎被一道来自东方的技术之光，悄然驱散了一丝。王平知道，打破僵局的利器，已经握在了手中。

（第二百七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