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渔皇 第263章 巴黎的暗流

觐见结束后的日子，华朝使团并未被冷落，反而陷入了另一种形式的“热情”包围之中。法兰克王国的贵族们，怀着各异的心思，以各种名目轮番宴请、拜访辛毗与王平。宽敞却略显阴冷的客馆，几乎成了巴黎又一个社交中心。

辛毗周旋于这些法兰克权贵之间，始终保持着华朝使者的雍容气度。他谈吐优雅，对法兰克人引以为傲的狩猎、骑射甚至神学话题都能恰到好处地接上几句，引经据典却不显卖弄，反而更衬得华朝文明底蕴深厚。他慷慨地将携带的茶叶、精致点心分赠来宾，并适时展示一些小巧的“格物奇技”，如利用磁石指南、简单的杠杆原理演示等，每每引得满座惊叹，无形中削弱了部分贵族的敌意与轻视。

然而，王平以其情报官特有的敏锐，却从这觥筹交错的热闹之下，嗅到了越来越浓的危险气息。

“辛大人，”在一次晚间密谈中，王平神色凝重地汇报，“这几日接触下来，法兰克宫廷内部派系已渐清晰。以宫廷总管埃卡德为首的一部分贵族，对与我朝通商兴趣浓厚，他们看重的是丝绸、瓷器和玻璃带来的巨额利润。但以那位在觐见时发难的黑袍主教阿达尔吉斯为首，包括部分手握军权的边境伯爵，则对我朝充满警惕，他们更倾向于与那个‘东方盟友’——也就是司马懿保持联系。”

“可有确凿证据？”辛毗眉头微蹙。

“有。”王平压低声音，“我们安排在巴黎城内的一名‘幽影’，昨日冒险接触到了一名负责给阿达尔吉斯主教府邸送酒的商人。据那商人酒后含糊透露，前几日深夜，曾有几位‘衣着古怪、口音奇特’的东方人秘密进入主教府邸，停留至凌晨方散。结合之前关于司马懿使者与法兰克重臣接触的情报，几乎可以断定，司马懿的人，就在巴黎，而且与阿达尔吉斯主教一派往来密切！”

辛毗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果然来了。他们定会不遗余力地破坏我们与查理国王的接触。”

“不仅如此，”王平补充道，“我们安排在客馆外围的暗哨发现，近日有一些形迹可疑的人，在客馆附近徘徊，似乎在观察我们的守卫换岗规律和人员进出情况。我担心，他们可能会采取更极端的手段。”

就在两人商议对策之时，门外传来属官急促的通报声：“大人，王宫派人传来口信，说明日查理国王将在宫廷举行一场‘智慧与勇武的盛会’，邀请各国使臣、本国贤达与勇士参加，特请辛正使务必赏光。”

“智慧与勇武的盛会？”辛毗与王平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这绝非一次简单的娱乐活动。

“看来，有人已经等不及，想在明面上试试我们的斤两了。”辛毗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脸上恢复了平静，“也好，省得我们再去费力试探。王主事，通知下去，让格物院展示组和我们的‘勇士’做好准备。明日之会，既要显‘智’，亦要示‘勇’，分寸务必拿捏精准。”

王平肃然领命：“明白！示之以强，却不能过于咄咄逼人；显之以智，却需令其心服口服。”

翌日，法兰克王宫前的广场上旌旗招展，人头攒动。所谓的“智慧与勇武的盛会”，更像是一场大型的社交与炫耀活动。中央的空地被清理出来，作为比试的场地。一侧搭建了凉棚，查理国王与王后、重要贵族及各国使节端坐其中。另一侧则挤满了前来观看的市民和低级贵族。

盛会首先进行的是“勇武”环节。法兰克的骑士们穿着闪亮的锁子甲，进行着长枪冲刺、剑术格斗和力量比拼，引来阵阵欢呼。其间，果然有贵族起哄，高声邀请“远道而来的东方客人”也展示一下他们的勇武。

早有准备的周瑜，派出了三名身材不算特别魁梧，但眼神锐利、动作矫健的海军陆战队士兵。他们没有穿着沉重的铠甲，而是身着利于活动的劲装。他们没有进行花哨的骑术表演，而是在场地中演示了一套融合了华朝传统武术与现代刺刀格斗技巧的实战搏击术，动作干净利落，招招攻向要害，配合默契，展现出一种不同于法兰克骑士个人勇武的、更具效率与纪律性的战斗风格。随后，一名士兵更是表演了百步之外，以强弓精准射中移动靶心的箭术，其准头令在场许多以箭术自豪的法兰克弓箭手也为之动容。

华朝士兵展现出的迥异战斗方式与精湛技艺，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也让那些原本带着轻视目光的法兰克骑士收敛了几分傲气。

接下来是“智慧”环节。几位自诩博学的法兰克教士和学者，提出了几个涉及天文、几何和逻辑的难题，试图难倒华朝使者。然而，他们显然低估了华朝格物院的底蕴。

当辛毗示意，由格物院随行的一位年轻博士从容不迫地站出来，不仅清晰解答了难题，还用携带的算筹现场演示了更简洁的计算方法，甚至指出了一位法兰克学者在论证中的一个细微逻辑谬误时，凉棚下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那位年轻博士语调平和，引用的却是法兰克人闻所未闻的数学公理和几何原理，其学识之渊博，思维之缜密，令在场的法兰克学者们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最后，辛毗亲自起身，向查理国王躬身一礼，道：“陛下，外臣听闻法兰克王国法律日益完善，我朝皇帝陛下亦十分重视律法，以为治国之基。外臣不才，愿献上我朝《华律》纲要一部，其中关于‘证据定罪’、‘慎用刑罚’、‘保护商贸’之原则，或可供陛下与诸位贤达参详。”他命人呈上一卷用拉丁文精心翻译、誊写的《华律》核心原则摘要。

这一举动，不再是简单的技术或武力展示，而是上升到了治国理念的层面。查理国王接过那卷羊皮纸，目光深沉地看了辛毗一眼，并未立即翻阅，只是微微颔首：“贵国皇帝陛下的心意，朕收到了。”

盛会在一片看似热烈，实则各怀心思的气氛中结束。华朝使团凭借充分的准备和深厚的底蕴，在“智”与“武”两方面都未落下风，甚至隐隐占据上风，成功震慑了部分宵小，但也无疑加深了阿达尔吉斯主教等敌对势力的忌惮。

回到客馆，王平立刻向辛毗汇报：“大人，盛会期间，我们的人发现阿达尔吉斯主教与其亲信，以及那几名形迹可疑的‘东方访客’多次密谈，神色不善。据内线隐约听到的只言片语，他们似乎在策划什么，目标很可能直指大人您。”

辛毗望着窗外巴黎沉沉的夜色，缓缓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们越是急切，越是说明我们的到来，打乱了他们的布局。传令下去，所有人提高警惕，外松内紧。另外，是时候……主动出击，去拜访一下那位‘亲华’的埃卡德总管了。或许，他能告诉我们更多，关于那些‘东方访客’的消息。”

巴黎的夜色中，暗流愈发汹涌。一场针对华朝使团的阴谋，似乎正在悄然酝酿。

（第二百六十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