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渔皇 第259章 远方的回响

泰安十六年的秋天，当第一片梧桐叶飘落在许昌皇城的青石板上时，“西洋房”撒向远方的第一批“幽影”，终于传回了最初几缕微弱但至关重要的回音。

这些信息通过不同的渠道，历经数月海上颠簸与陆路辗转，被以最高密级送至靖安司西洋房主事王平的案头。王平不敢怠慢，立即与都统李狗儿一同，将整理分析后的简报呈送甘露殿。

殿内，张圣、诸葛亮、周瑜、徐元等核心重臣再次齐聚，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几页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纸笺上。

简报的内容依旧零碎，却拼凑出了一幅远比之前想象中更为复杂和生动的欧洲图景：

来自“商贾”渠道的信息显示，威尼斯总督府对华朝玻璃和丝绸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热情，但其议会内部对于是否要与一个如此遥远的东方大国深入接触，存在着激烈争论。一部分元老畏惧教廷的压力，另一部分则被巨大的商业利益所驱动。他们似乎也在暗中打探华朝海军的真实实力。

来自“学者”渠道（一名伪装成对西方古典哲学感兴趣的华朝士子）的消息则提到，罗马教廷内部并非铁板一块。现任教宗利奥三世地位并不稳固，面临着来自法兰克王国和伦巴第人的双重压力。他对东方“华朝”的态度暧昧，既警惕其可能带来的信仰冲击，又隐约希望借助这股陌生的力量来制衡世俗王权。

最令人警觉的信息，来自一名成功混入法兰克王国宫廷、伪装成东方珠宝鉴赏师的“幽影”。他传回消息，法兰克那位年轻的国王查理（即后来的查理曼大帝），雄才大略，正在加速整合国内各方势力，其对“东方财富”的渴望毫不掩饰。更关键的是，这名“幽影”捕捉到一个模糊但危险的信号：似乎有来自“更东方”（怀疑指向罗斯）的使者，曾在极其隐秘的情况下，与查理麾下的某位重臣有过接触！虽然具体内容不得而知，但司马懿的手，似乎比预想中伸得更快、更远。

此外，还有关于拜占庭帝国对威尼斯与华朝接触的嫉妒与不安，关于北欧维京人肆虐海岸的零星报告，关于伊比利亚半岛穆斯林政权与基督教王国对峙的概况……

信息虽庞杂，但脉络已隐约可见。

“果然是一盘散沙，却又暗藏杀机。”周瑜率先打破沉默，手指点在那条关于法兰克王国与“更东方”接触的情报上，“司马懿这条毒蛇，动作好快！他定是试图利用欧洲内部的矛盾，尤其是这个野心勃勃的查理，来牵制甚至夹击我朝！”

诸葛亮羽扇轻摇，沉吟道：“局势虽复杂，却也并非无解。威尼斯重利，可加深拉拢，许以更多贸易特权，甚至暗示未来可支持其对抗老对手热那亚。罗马教宗地位不稳，正可暗中接触，表达我朝对‘正信’的尊重（哪怕只是口头），助其稳定内部，换取其不与我朝为敌的承诺，至少是中立。至于法兰克……”

他目光锐利起来：“这个查理，是潜在的大敌。必须在其与司马懿达成实质性同盟前，加以遏制。可双管齐下：一方面，通过威尼斯或其他渠道，向其竞争对手（如伦巴第人，或其帝国内部的反对派）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援助，让其无暇东顾；另一方面，可考虑派遣一支规模更庞大、装备更精良的使团，直接访问法兰克，展示我朝之强盛与文明，让其明白与我朝为敌之代价，远高于合作之利益。”

徐元捻须道：“孔明之策，老成谋国。然万里遣使，风险巨大，且朝中恐有非议。”

张圣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那份简报上，决然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与万里之外的强敌博弈，岂能无风险？朕意已决！”

“其一，准诸葛爱卿所奏，对威尼斯加大拉拢力度，具体条款由户部、礼部与西洋房共同拟定。对罗马教廷之接触，由西洋房秘密进行，务求谨慎。”

“其二，组建赴法兰克王国使团！以礼部侍郎辛毗为正使，精选通晓西洋事务、善于辞令之官员，携国书及重礼（包括但不限于精美玻璃器、丝绸、瓷器，以及一些彰显格物之妙的‘奇器’，如改良的自鸣钟、精致的望远镜等）前往。使团需由海军精锐护送，周瑜，你亲自安排，务必保证使团安全，并适时展示军威！”

“其三，西洋房继续加大渗透力度，重点盯住法兰克王庭与司马懿可能的联络渠道。李狗儿，王平，朕要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

“臣等遵旨！”众人齐声应诺，心中都明白，华朝的战略重心，正在不可逆转地向西倾斜，一场跨越大陆和海洋的宏大博弈，已经进入了新的阶段。

就在华朝紧锣密鼓地布局欧洲之际，遥远的基辅罗斯，“智慧宫”深处。

司马懿看着手中一份关于华朝使团即将西行的密报（来源正是那个与法兰克重臣接触的渠道），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张圣……你终于把目光投向更西方了么？也好，这潭水，越浑才越有意思。”他低声自语，随即对肃立一旁的司马昭吩咐道，“让我们在威尼斯和罗马的朋友们，给华朝的使团，准备一些‘惊喜’。另外，给查理国王的回信，可以再加重一些筹码了……告诉他，东方的财富，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多，而华朝的弱点，也并非无迹可寻……”

东西方两大巨擘，隔着广袤的欧亚大陆，几乎在同一时刻，落下了各自的棋子。世界的命运之轮，在无形之手的拨动下，开始加速旋转。远方的回响，终将汇聚成改变时代的雷鸣。

（第二百五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