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渔皇 第221章 新政砥柱与远方的波澜

泰安九年的春天，是在许昌至洛阳铁路上第一列实验性货运蒸汽机车成功往返的轰鸣声中到来的。尽管速度尚不及快马，但那钢铁巨兽拖拽着十余节满载粮食、军械的重厢，平稳而不知疲倦地奔驰在轨道上的景象，依旧震撼了所有目睹之人。帝国的心脏与西都之间，仿佛被一条钢铁纽带紧紧联结，政令、军队、物资的流通效率发生了质的飞跃。张圣亲临许昌车站，目睹了机车进站的全过程，随即下诏，擢升马钧为工部尚书，总领全国工政及格物院，并正式启动以许都、洛阳为枢纽，规划连接青州、徐州、幽州等地的铁路网络。

然而，技术的狂飙突进与疆域的急速扩张，也如同双刃剑，对帝国的治理能力提出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朝堂之上，围绕着新政的深化与资源分配，争论日趋激烈。

这一日的大朝会，气氛便有些凝重。

户部尚书寒生，这位从寒门状元一路擢升的年轻干吏，手持玉笏，正在陈奏推行《税赋度支透明法》及《地方财政稽核条例》所遇到的阻力。

“……陛下，新政推行至今，国库岁入连年增长，民力得以休养，此乃煌煌大绩。然，各地州郡，尤其新附之荆、扬、凉等地，旧有胥吏、豪强，仍多阳奉阴违，或隐匿田亩，或巧立名目摊派，中饱私囊。臣请陛下准予都察院与靖安司联合，组建‘巡税御史’，赋予临机决断之权，赴各地明察暗访，凡有贪墨、抗税、阻碍新政者，无论涉及何人，皆可先拿问，后奏报！唯有如此，方能震慑宵小，使新政之利，真正泽被黎庶！”

寒生言辞恳切，目光坚定。他深知，若不能打通新政落地的“最后一里”，庞大的税收可能被中间层盘剥殆尽，帝国的根基将被蛀空。

他的提议，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陛下！不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礼部侍郎杜袭出列反对，他乃是前朝遗留、较为保守的官员代表，“巡税御史权力过大，若滥用职权，罗织罪名，则地方官员人人自危，恐生祸乱！治国当以仁德教化为主，刑杀威慑为辅，岂能效法暴秦，以苛察为能？”

“杜侍郎此言差矣！”徐元立刻出言反驳，“非是陛下不施仁德，实乃蠹虫不除，仁德难以下达！新政乃强国之本，若任由贪官污吏、地方豪强盘剥，则国用不足，军费何出？探索远航之巨资何来？格物研发之投入何继？此非苛察，乃护国之法也！”

诸葛亮也轻摇羽扇，缓声道：“杜公所虑，不无道理。然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可对巡税御史之遴选、权责、监察加以严格规范，使其既能打击不法，又不至扰民乱政。譬如，御史出巡，需有明确章程；所查案件，需有确凿证据；重大案犯，仍需报由刑部、大理寺复核。如此，既收震慑之效，又免权力滥用之弊。”

朝堂之上，支持者与反对者引经据典，争论不休。张圣高坐龙椅，静听各方言论，心中已有决断。他深知，任何改革都会触动既得利益集团，尤其是在帝国高速扩张期，内部的整合与净化，其重要性丝毫不亚于外部的征服。

“够了。”张圣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让整个大殿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他。

“寒生所奏，乃老成谋国之言。新政之利，必须落到实处。朕意已决！”张圣目光如电，扫过群臣，“即设‘巡税御史台’，隶属都察院，但独立办案。由寒生兼任首任御史中丞，徐元、诸葛亮协理，于三品以下年轻干练、熟知新政之官员中，遴选首批巡税御史五十人，经严格培训后，分赴各州，特别是新附及边远州郡，稽查税赋，肃清吏治！”

他顿了顿，语气转厉：“授予其临机决断之权！凡证据确凿之贪腐、抗税重案，五品以下官员，可先行革职拿问！五品以上，需报朕知晓，但若情况紧急，亦可先控制其人，再行奏报！朕要看到成果，更要看到决心！”

这道旨意，无疑赋予了寒生及其领导的巡税御史极大的权力，也表明了张圣彻底推行新政、整顿吏治的坚定意志。杜袭等保守派官员面色灰败，却不敢再言。寒生则激动地伏地叩首：“臣，领旨！必鞠躬尽瘁，不负圣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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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张圣以铁腕推行内部新政的同时，来自远方的东西两条线索，也传来了新的、意义迥异的消息。

东海方面，周瑜派出的快船终于带回了郑和舰队的确切消息。那份由郑和亲笔书写、用火漆密封的奏报，被以最快速度呈送到了张圣的御案前。

奏报详细描述了发现那片广袤新大陆（郑和暂命名为“东胜神洲”）的经过，记录了海岸线的初步勘测结果、当地奇特（对中原而言）的动植物，以及……与当地皮肤呈古铜色、使用石制工具、语言完全不通的原始土着的初次接触。郑和严格执行了“宣示主权，友好接触，避免冲突”的原则，立碑为记，交换了一些小礼物（用瓷器、丝绸换取了当地的玉米、土豆等奇异作物种子），并未深入内陆，而是沿着海岸线向南继续探索了一段距离，绘制了更为详细的海图后，便开始返航。

随奏报一同送回许昌的，还有几筐郑和认为极具价值的“东胜神洲”物产——金灿灿的玉米、裹着泥土的土豆、红艳艳的辣椒、以及一些中原从未见过的豆类和奇异瓜果的种子。

张圣看着这些来自新世界的礼物，尤其是那产量据说极高的玉米和土豆，眼中闪烁着无比兴奋的光芒！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作物的引入，将对华朝的农业、乃至人口承载力产生何等革命性的影响！

“好！好一个郑和！立下不世奇功！”张圣抚掌大笑，“传旨！郑和舰队所有官兵，皆按一等军功论赏！郑和加封‘靖海伯’，赐金牌！命格物院农科，即刻辟出专田，精心培育这些新作物！待郑和返航，朕要亲自为他等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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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来自西方波斯的情报，则蒙上了一层阴影。

王平通过安西都护府的秘密渠道送回密报：经过数月努力，他们花费重金，终于从波斯宫廷一位不得志的书记官口中，套取到了一些关于北方“罗斯”之地的零碎信息。信息显示，大约在数年前，确实有一支来自极东方向的、规模不小的“商队”抵达了第聂伯河畔的基辅罗斯公国。这支队伍与众不同，他们似乎掌握着更先进的锻造和筑城技术，并且……其首领是一位极具智慧、深谙统治之术的东方老者，被基辅大公奉若上宾。罗斯人内部，似乎正因这些东方来客带来的“新秩序”而发生着潜移默化，却又深刻的改变。

虽然信息依旧模糊，并未直接提及司马懿之名，但“来自极东”、“智慧老者”、“带来新秩序”这些关键词，几乎让张圣确定，司马懿就在那里！他不仅成功逃脱，更在遥远的异域，开始了他的“文明移植”计划！

张圣看着王平的密报，眼神冰冷。司马懿果然是一代枭雄，即便败逃万里，亦能搅动风云。

“传令蒋琬，”张圣对侍立一旁的徐元道，“加大对西域以西的情报投入。告诉王平，设法与波斯的反对派势力，或者与那个‘拂林’帝国取得联系。朕要知道更多关于罗斯，关于那个‘智慧老者’的详细信息！必要时，可以许诺一些商业利益，甚至……有限度的技术交换。”

“陛下，您的意思是？”徐元心中一凛。

张圣目光深邃，望向西方：“司马懿想在那片蛮荒之地东山再起，朕岂能让他如愿？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他羽翼未丰之前，朕要知道他的一切动向，甚至……给他找些麻烦。”

东西两方的消息，一喜一忧，却更加坚定了张圣加速内部整合、全力发展科技与海军的决心。帝国的巨轮，在劈波斩浪、探索未知的同时，也必须时刻警惕着那条潜伏在远方冰雪与森林中的潜龙。

（第二百二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