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渔皇 第207章 惊澜又起

泰安六年的初雪，并未能掩盖帝国四方涌动的暗流。当许昌城内的君臣还在为南洋探索舰队的首次远航成功、西线使团初步打开局面以及蒸汽机车原型机取得突破性进展而欢欣鼓舞时，数道来自不同方向的急报，如同冰锥般刺破了这短暂的祥和。

最先抵达的，是来自南洋的噩耗。

黄叙率领的“扬威”、“抚远”两舰，在成功抵达交州，宣示威德，促使士燮更加恭顺，并初步勘探了部分南海航道后，继续向更南方探索。然而，在穿过一片被称为“九死一生”的复杂暗礁区后，他们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恐怖——不是风浪，不是海寇，而是一片无边无际、色泽幽暗如墨、散发着腐烂腥臭气息的诡异海域！

“黑潮！是传说中的黑潮！”随船的老渔民惊恐万状地跪倒在甲板上，向着北方叩拜，“海神发怒了！不能再往前了！”

黄叙不信邪，命令舰队小心前行。然而，进入黑潮区域后，怪事接连发生。罗盘指针疯狂乱转，失去方向；船舷外侧包裹的铜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晦暗、腐蚀；更可怕的是，数名不慎沾到海水的船员，皮肤迅速溃烂，高烧不退，不过两三日便痛苦死去，药石罔效！连舰上携带的淡水，都似乎受到了污染，变得浑浊不堪。

“撤退！立刻撤退！”黄叙当机立断，下令舰队转向。然而，这片黑潮仿佛有生命般，纠缠不休。舰队在其中迷失方向，如同无头苍蝇般挣扎了十余日，才侥幸找到出路。“抚远号”因腐蚀严重，龙骨受损，在逃离黑潮后不久便宣告解体沉没，所幸大部分船员被“扬威号”救起。经此一劫，两艘新锐巡洋舰一沉一伤，官兵减员近百，士气遭到沉重打击，被迫中止探索，带着一身伤痕与那个令人心悸的“黑潮”之谜，狼狈返航。

几乎与南洋噩耗同时送达的，是西线使团发回的紧急求援。

使团依照既定方略，成功抵达鄯善，并以带来的精巧器物和重启丝路贸易的许诺，初步赢得了鄯善王的善意。然而，就在使团准备继续西行，前往于阗之际，司马懿的阴影骤然笼罩！一支由羌人、西域胡骑以及少量装束明显不同于中原的佣兵组成的混合部队，突然截断了使团的去路，并围攻了使团暂居的驿馆！

靖安司护卫与讲武堂学员虽拼死抵抗，但敌众我寡，地形不利，伤亡惨重。使团正使，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在突围时中箭殉国！剩余人员被团团围困在一处荒废的土堡内，岌岌可危！求援信是由一名精通潜伏的靖安司暗探，冒死穿越封锁线送出的。

消息传回，朝野震动！司马懿此举，无异于公然撕破脸皮，对华朝在西域的权威发起了最直接的挑战！

然而，坏消息并未结束。就在张圣紧急召集群臣，商议应对西线危局之时，格物院也传来了一个令人措手不及的意外——蒸汽机车原型机在进行首次满载牵引测试时，因锅炉压力瞬间飙升超出极限，导致主蒸汽管道爆裂，引发连锁反应，整台原型机几乎完全损毁，所幸现场人员躲避及时，未造成重大伤亡，但马钧因此急火攻心，吐血昏迷！

一连串的打击，如同冰雹般砸向这个刚刚展现出蓬勃生机的帝国。南洋受挫，西线被困，技术突破遭遇重大挫折……似乎有一双无形的黑手，在暗中搅动着风云，要将这崛起的势头扼杀在摇篮之中。

许昌皇城，气氛凝重得如同外面的冰雪天气。

金殿之上，原本因近年连连大胜而有些骄矜的官员们，此刻都噤若寒蝉。杨彪等旧臣虽然表面上也做出忧心忡忡之态，但眼底深处，却难以掩饰地流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意味。

“陛下！”一位将领出列，声音激昂，“司马懿猖狂至此，竟敢截杀天朝使团！臣请率精兵出玉门，踏平敦煌，擒杀此獠，以雪国耻！”

“不可！”徐元立刻反对，“西线地形复杂，补给漫长，司马懿以逸待劳，更兼有羌胡为助，急切间难以速胜。若大军深陷西域泥潭，则北疆、海防必然空虚，恐生他变！当务之急，是设法解救被困使团！”

“如何解救？派小股部队潜入？无异于羊入虎口！大军征讨？又恐落入圈套！”朝堂之上，争论再起。

张圣端坐龙椅，面沉如水。他没有理会臣子的争吵，目光扫过脸色苍白的寒生、眉头紧锁的蒋琬，最终落在了因马钧病倒而临时代表格物院上朝的诸葛亮身上。

“诸葛爱卿，格物院情况如何？”张圣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诸葛亮出列，深深一揖，脸上带着愧疚与凝重：“陛下，马尚书急火攻心，需要静养。原型机损毁，确因我等急于求成，对锅炉压力极限预估不足，材料工艺尚有欠缺。此乃臣等失职，请陛下治罪。”

“治罪若能解决问题，朕此刻便治你的罪。”张圣淡淡道，“朕只问，能否解决？需要多久？”

诸葛亮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不屈的光芒：“能！陛下，失败乃成功之母。此次事故，虽损失巨大，却也让我们看清了关键瓶颈所在！臣与院内同僚已有初步改进方案，只是……需要时间，和更多的资源。”

“准！”张圣毫不犹豫，“所需一切，照旧拨付！朕只要结果！”

他随即看向争论不休的群臣，声音陡然提高，压过了所有的嘈杂：“西线之事，司马懿不过疥癣之疾，其目的，在于试探，在于搅局！朕，岂能随他心意起舞？”

“赵云！”

“臣在！”赵云凛然出列。

“命你自北疆大营，抽调五千精锐铁骑，由张合率领，即刻西进！不必与司马懿纠缠，目标只有一个——以最快速度，撕开包围圈，接应使团突围！得手之后，立刻撤回玉门关，不得恋战！”

“臣领旨！”赵云深知此令的精髓在于快、准、狠，如同外科手术般精准打击，避免陷入消耗。

“另，传旨周瑜！”

“臣在！”周瑜因海军总部设于青州，亦是奉诏回京议事。

“南洋‘黑潮’之事，诡异非常。命你返回后，立刻组织人手，汇集各方海商、渔民见闻，结合‘扬威号’带回之记录，务必弄清那‘黑潮’之底细！海军之未来，在于远洋，此等未知之险，必须探明！”

“臣遵旨！”周瑜肃然应下。他知道，探索未知，本就是海军的天职。

最后，张圣的目光扫过全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区区风浪，何足道哉？南洋之秘，终将揭开；西线之辱，必当奉还；格物之困，定能突破！传朕旨意，各司其职，各安其分，稳步推进既定国策！朕倒要看看，这四方惊澜，能否撼动我华朝根基！”

退朝的钟声响起，文武百官心思各异地退出金殿。张圣独自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这接连不断的意外与挫折，究竟是偶然，还是……某种必然？那隐藏在历史迷雾背后的对手，似乎并不止明面上的司马懿与“海龙王”。

他站起身，走到那幅巨大的寰宇图前，目光深邃。

“棋局，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