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渔皇 第170章 五溪借兵，邺城惊雷

荆南的群山，层峦叠嶂，林木幽深，弥漫着中原罕见的湿热瘴气。诸葛亮一行人在熟悉路径的山民引导下，跋涉数日，方才抵达五溪蛮首领沙摩柯所在的寨子。寨子依山而建，以巨木为栅，竹楼错落，空气中飘荡着野兽皮毛和草药的混合气味。

沙摩柯年约四旬，身材魁梧如山魈，肤色黝黑，脸上涂抹着靛青色的图腾纹饰，脖颈上挂着野兽牙齿串成的项链，眼神桀骜而凶悍。他端坐在铺着虎皮的主位上，打量着眼前这个羽扇纶巾、与自己麾下粗豪勇士格格不入的汉人书生，鼻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

“你就是那个什么‘卧龙’？”沙摩柯声音粗嘎，带着浓重的口音，“汉人官府，没一个好东西！不是要我们的山货，就是要我们纳粮出丁，前几年还派兵来剿，杀了我不少族人！如今被北边那个更狠的打趴下了，倒想起我们来了？”他麾下的几名头目也纷纷鼓噪，面露不善之色。

面对这充满敌意的氛围，诸葛亮神色不变，羽扇轻摇，从容一揖：“亮，见过大王。大王所言，俱是实情。汉家官府过往确有不公之处，致使大王与族人受屈。然，此一时，彼一时也。”

他直起身，目光清朗地看向沙摩柯：“如今北来的张圣，其志非止于荆襄，乃在吞并天下。其所行新政，‘摊丁入亩’，欲将天下田亩尽纳掌控，若其得势，大王觉得，这连绵群山，丰饶猎场，还能如以往一般，由贵部自主否？其麾下火器犀利，攻城拔寨如摧枯拉朽，待其平定荆南，大王与族人，是愿俯首称臣，缴纳远超以往的赋税，甚至被迫迁出祖地，还是愿与之血战到底，玉石俱焚？”

沙摩柯眉头紧锁，诸葛亮的话戳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张圣的威名和那些关于火器的恐怖传说，他也有所耳闻。

诸葛亮见其意动，继续道：“我主刘皇叔，乃汉室宗亲，仁义布于四海。今日前来，非为驱使大王，实为携手共抗强敌。亮愿代表皇叔承诺，若得大王之助，共御张圣，则日后荆南之地，贵部自治如故，汉军绝不干涉。此外，皇叔愿以盐铁千石、布帛五千匹、良种百车为赠，并与贵部互通市易，永结盟好。”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更为重要的是，皇叔只求借助贵部勇士熟悉山林之利，牵制张圣兵马，并非让贵部儿郎去正面硬撼其火器坚阵。山林作战，乃是贵部所长，正是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沙摩柯眼神闪烁，显然被诸葛亮的条件打动了。自治、盐铁、布帛、市易，这些都是他们急需的。尤其是“自治”和“不正面硬撼”两条，打消了他最大的顾虑。他与几名心腹头目低声商议片刻，猛地一拍大腿：“好！诸葛先生快人快语！那张圣若真敢来，老子就让他知道，这荆南的山林，不是他那铁疙瘩能撒野的地方！这个盟，我沙摩柯结了！”

就在诸葛亮成功说服沙摩柯，为刘备争取到一支重要外援的同时，远在邺城的格物院实验场内，却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惊雷”。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和一阵呛人的黑烟，那台被寄予厚望的小型蒸汽机原型机，在连续运转了接近两个时辰后，某个关键的连接部件终于不堪重负，猛然断裂，高温高压的蒸汽瞬间泄漏，发出刺耳的嘶鸣，将整个实验台笼罩在一片白雾之中。

幸好马钧及其弟子早有防备，无人受伤，但原型机已然瘫痪，核心部件损毁严重。

马钧看着一片狼藉的实验台，脸上满是烟灰和挫败，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主公！属下无能！未能……”

闻讯赶来的张圣抬手制止了他的请罪，他走近那台仍在微微冒烟、散发着焦糊味的机器残骸，仔细查看着断裂处，脸上非但没有怒色，反而露出一丝了然。

“德衡，起来。”张圣语气平静，“这不是无能，这是进步过程中必然付出的代价。它已经证明了能够长时间稳定输出动力，这本身就是巨大的成功。这次的失败，告诉我们材料的强度还不够，结构的设计还有弱点，密封的方式仍需改进。把这些都记下来，这些都是千金难买的经验。”

他拍了拍马钧的肩膀，鼓励道：“不要怕失败，怕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失败。集中人手，分析原因，重新设计，选用更好的材料。需要什么，尽管提。记住，我们是在开创一条前人从未走过的路，每一步都是摸索，每一次失败，都让我们离成功更近一步。”

马钧抬起头，看着张圣那充满信任和鼓励的眼神，心中的沮丧瞬间被一股暖流和更强烈的斗志取代。“属下……属下明白了！谢主公！”他重重磕了一个头，立刻爬起来，招呼弟子们开始清理现场，记录数据。

张圣离开格物院时，心中并无多少波澜。科技树的攀爬从来不是一帆风顺，蒸汽机的成熟必然伴随着无数次这样的“惊雷”。他更关心的是，李狗儿那边，关于西凉和江东，又带回了什么新的消息。荆南的诸葛亮已经动了，他这边的网，也该收得更紧一些了。

他抬头望向南方天际，目光似乎穿透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那片云雾缭绕的荆南群山之中。

“诸葛亮……沙摩柯……看来，是时候让黄忠，动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