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渔皇 第167章 星火初燃，驰道奠基

邺城至邯郸的官道上，往日里车马辗轧出的深深辙痕被彻底铲平，取而代之的是一条以碎石为基、黄土夯实、异常宽阔平整的路基雏形，如同一条土黄色的巨蟒，向着北方蜿蜒而去。数以千计的民夫在监工的号子声和工吏的指挥下，喊着号子，挥汗如雨，或用石碾反复碾压，或用木夯奋力夯实。更有一队队牛车，满载着从附近山中开采来的规格相近的青石条，络绎不绝地运抵工地。

这是“渤海驰道”计划的第一段实验性工程。与这个时代任何道路修建都不同，这条路的规划图纸上，明确标注了坡度、弯道半径、以及未来铺设铁轨的预留位置。马钧麾下格物院的几名年轻弟子，手持着简陋的水平仪和测量杆，在路基上反复校验，确保每一段都符合那苛刻的标准。

“主公，此路标准是否过于严苛？”随行的蒋琬看着那远超官道规制、近乎笔直的路基，忍不住问道，“如此耗费人力物力，只为验证那‘铁龙’之行，是否……”

张圣站在一处稍高的土坡上，望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目光深邃：“公琰，你看这路，看似只为行车，实则不然。它连接的是邺城的工坊与邯郸的铁矿、煤矿。未来，‘铁龙’奔行其上，一日之内，可将数百石矿石、煤炭、军械、粮秣往复运输，其效十倍、百倍于牛马漕运。此路一通，不仅邯郸之利可为我所用，更能验证此等工程能否推行于天下。将来北击胡虏，南平山越，大军粮草转运，皆赖此物。此非一路，实乃国之命脉！”

他顿了顿，指向那些忙碌的民夫：“再者，以工代赈，使流民有食，饥者得活，亦为安民之策。告诉徐元，民夫工钱、口粮务必足额发放，不得克扣。”

蒋琬闻言，心中震撼，深深一揖：“主公深谋远虑，琬不及也。”

就在张圣专注于奠定帝国未来交通骨架的同时，遥远的西凉，那粒被司马懿寄予厚望的“火星”，正悄然引燃第一缕青烟。

长安城内，一场由马超做东的军中酒宴刚刚散去。曹真因“豪爽善饮”、“弓马娴熟”，颇得马超及其麾下西凉将领的赏识，此刻已有几分醉意，在马超亲卫的搀扶下回到司马懿安排的住所。

然而，房门一关，曹真眼中的醉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清明。韩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公子，人联系上了。”韩德低声道，递过一枚小小的、毫不起眼的木制令牌，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韦”字。

“京兆韦氏？”曹真瞳孔微缩。这是关中顶尖的士族之一，家族庞大，田产无数。

“是韦氏旁支的一位管事，但其能直通家族核心。他言，韦氏对张圣‘摊丁入亩’之策极为不满，家族在冯翊、扶风的数千顷良田，若据实清丈，岁入将锐减七成！其他如杜氏、姜氏等，亦多有怨言，只是迫于张圣兵威，不敢明言。”韩德语速极快，“他们希望……希望公子和司马先生能成大事，届时……”

曹真握紧了那枚令牌，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义父，你看到了吗？恨张圣者，非只我曹氏一门！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告诉他们，耐心等待，积蓄力量，暗中联络志同道合之辈。时机一到，烽火必起于关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江东建业，吴侯府密室。

孙权面前站着两人，一人是负责江东内部监察的吕壹，另一人则是个面色黝黑、手指粗糙，看似普通老渔夫的老者。

“主公，查清了。”吕壹声音阴柔，“近日市井流传童谣，‘铁船过海，吴侯纳土’，背后确有渤海细作推波助澜。此外，靖安司的人正在暗中排查各郡县对‘科举’与‘清丈’抱有抵触的士族，名单……在此。”他递上一卷绢帛。

孙权看也没看那名单，目光落在老渔夫身上：“焦伯，海上情况如何？”

那被称为焦伯的老者躬身，声音沙哑却沉稳：“回主公，北面来的海船确实多了，打着商队旗号，但船体结构、水手操舟之法，皆与渤海军中所用相似。他们不仅在探勘水道，更在嵊泗、舟山等处，秘密绘制海图。老朽依主公令，已让儿郎们扮作海盗，‘劫’了几艘小船，得了些图纸，也……‘失手’杀了几人。”

孙权眼中寒光一闪：“做得干净？”

“尸沉大海，船焚毁迹，无人知晓。”焦伯笃定道。

“很好。”孙权嘴角勾起一丝冷意，“继续盯着。他们要图，就让他们画，但真图，必须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另外，告诉周泰，水师轮训去渤海的人选，要挑那些家世清白、忠心可靠，但……天资鲁钝、难学精髓之辈。真正的精锐，给我藏好了，在太湖，在鄱阳湖，加紧操练新阵，尤其是应对火器之法。”

“诺！”吕壹与焦伯同时应声退下。

密室内重归寂静。孙权走到墙边，猛地拉开帷幕，后面赫然是一幅巨大的、标注远比官方海图更为精细的江海舆图，上面甚至用朱笔标记了几处只有江东核心才知晓的暗流、潜沙与秘密锚地。

“张圣……你有你的铁船火器，我有我的万里波涛，千百岛屿。”孙权抚摸着地图上那片蔚蓝，低声自语，“你想速战速决，一统天下，我偏要让你在这大江大海之间，陷入泥沼。看是你的铁拳利，还是我的水柔克刚！”

东西两线，一明一暗，针对张圣新政与野心的反抗力量，已如星火般悄然散开，只待风起，便可燎原。而此刻的张圣，刚刚收到马钧派人送来的最新报告——经过数十次失败，小型蒸汽机的原型机，终于实现了连续稳定运转超过一个时辰。他放下报告，脸上露出了真正舒心的笑容。

技术的进步，才是碾压一切阴谋阳谋的绝对力量。他对此，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