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渔皇 第144章 暗流各自谋

永兴三年的秋意渐深，河北大地的丰收赋税源源不断地汇入邺城的仓廪，如同血液滋养着渤海这台日益庞大的战争机器。西郊山谷内那场仅限于核心层的火器演示，虽被严密封锁，但其带来的震撼与紧迫感，却悄然渗透进渤海政权的每一个角落，驱动着文武百官以更高的效率运转。

镇东将军行辕内，张圣并未沉浸于技术突破的喜悦，他深知，武器的优势需要转化为战略的胜势，而内部的稳固与外部的应对，同样至关重要。

“主公，根据各地呈报，秋税收缴已毕，各郡官仓充盈，远超预期。流民安置、以工代赈兴修的水利道路，也已大部完工，民心安稳。”蒋琬捧着厚厚的账册，语气中带着欣慰，这是新政推行数年来的厚积薄发。

徐元补充道：“科举取士选拔的官员，已陆续派往各州县，虽经验尚浅，然锐气十足，尤擅处理庶务，与旧吏风格迥异，吏治新风渐起。只是……部分河北旧族，表面归顺，私下仍对科举寒门占据要职颇有微词，关系微妙。”

张圣微微颔首，对此并不意外。打破数百年的阶层固化，非一日之功。“无妨，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他们遵纪守法，不阻挠新政，些许微词，可暂不理会。待寒门子弟真正成长起来，形成新的利益阶层，旧有的声音自然会被淹没。”他顿了顿，语气转冷，“但若有谁敢阳奉阴违，暗中掣肘，李狗儿的靖安司，也不是摆设。”

侍立一旁的李狗儿眼中厉色一闪，躬身道：“属下明白，各处眼线皆已布下，定不使宵小作乱。”

内政梳理完毕，张圣将目光投向外交与军事。

“荆州方面，近日有何动向？”

李狗儿立刻回道：“自博望坡一战后，夏侯惇退守叶县，未再轻动。诸葛亮协助刘备，在新野周边推行屯田，整顿军备，招募流民，势力虽仍局限一隅，但根基渐稳。蔡瑁倚仗我军械与韩当小队之威，已基本掌控襄阳，然对刘备亦不敢过分逼迫，三方维持着脆弱平衡。孙策主力仍在江夏、江陵一线，消化荆南，似在观望。”

“曹操呢？他西进关中的谋划，进行到哪一步了？”

“曹操使者与马腾往来更为密切，据闻已许以高官厚禄。韩遂态度依旧摇摆。然关中诸将彼此猜忌，非曹操一纸诏书或些许利诱所能轻易整合，其进程比预想中缓慢。”

张圣沉吟片刻，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曹操欲西进，孙策图荆州，刘备受困新野，此三者皆暂时无暇北顾，此乃天赐于我渤海的良机。”他看向徐元与蒋琬，“传令各部，抓住此段战略空窗期，全力推进三件事！”

“其一，扩军练兵！以新式燧发枪为核心，大规模编练新军，由赵云总责，讲武堂毕业生充任基层军官，务必在明年开春前，形成五万可战之火器新军！”

“其二，加速军工！命马钧、郑浑，集中力量攻克燧发枪击发机构可靠性难题，提升轰天雷生产速度。邺城、南皮、临淄三处大型军工作坊，全力运转，我要在年底前，看到库存燧发枪过万，轰天雷及火药储备充足！”

“其三，稳固根基！新政宣导不可松懈，尤其在新附的河北各州，要让百姓切实感受到新政之利。格物院除军工外，水力纺纱机、新式犁铧等民用器械的推广也要加快，富国强兵，二者不可偏废！”

“诺！”众人齐声领命，斗志昂扬。

就在张圣运筹帷幄，全力夯实自身实力之际，天下的其他几方势力，也并未停止各自的谋划。

许都丞相府。

曹操看着案头关于渤海秋收丰稔、边境安宁的密报，眉头紧锁。“张圣稳坐河北，内修政理，外示平和，其志非小啊。”他放下密报，对下方的程昱、荀攸等人叹道，“西进关中，诸将心思各异，难以速成。荆北刘备得诸葛亮，已成疥癣之疾。若待张圣整合完毕，携河北之势南下，我等危矣。”

程昱眼中寒光一闪：“丞相，不若暂缓西进，集中兵力，先破刘备，拿下荆北，斩断诸葛亮此子，再以荆州为基，与张圣抗衡？”

荀攸则持重道：“刘备虽得诸葛亮，然实力未丰，急切间难以壮大。丞相若调转兵锋，恐关中生变，马腾韩遂若被他人（意指张圣）拉拢，则悔之晚矣。不若双管齐下，西边以利诱、分化为主，重点仍放在整合内部，积蓄力量，以待时机。”

曹操沉吟良久，最终叹道：“公达之言老成谋国。然……看着张圣在河北坐大，吾心实难安。传令，加派细作，不惜代价，务必探明渤海格物院及军工虚实！尤其是那能发出巨响、疑似新式兵器之物！”

江东，吴郡。

孙策与周瑜立于江边，望着浩荡江水。

“公瑾，荆州刘琮（蔡瑁）懦弱，仰渤海鼻息；刘备虽得诸葛亮，兵微将寡；曹操重心西移。此时是否是我一举拿下襄阳，全据荆州的大好时机？”孙策意气风发地问道。

周瑜凝视着北方，缓缓摇头：“伯符，时机未至。渤海张圣，其势已成，绝不会坐视荆州落入我手。其火器之利，传闻虽夸张，然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我军新得荆南，尚未完全消化，若贸然北进，恐遭渤海与曹操夹击。不若暂缓兵锋，稳固现有地盘，训练水师，同时……或可遣使往邺城，试探张圣态度，若能暂时稳住他，于我更为有利。”

孙策虽有不甘，但对周瑜的判断素来信服，点头道：“便依公瑾之言。”

新野，县衙。

灯下，诸葛亮与刘备对坐。

“军师，如今我军虽小胜，然困守新野，北有曹操，东有蔡瑁（背后是渤海），南有孙策，如之奈何？”刘备眉宇间带着忧色。

诸葛亮羽扇轻摇，神色平静：“主公勿忧。此四方僵持之局，正是我等积蓄力量之时。亮已遣人暗中联络荆襄豪杰，并设法购置粮草军械。曹操重心在西，孙策忌惮渤海，蔡瑁无进取之心。此乃天赐良机，让我等练兵、屯田、揽才。”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望向北方，“只是……渤海张圣，其志恐不在小。他近日种种举措，重心皆在内部，看似蛰伏，实则为雷霆一击做准备。此人，方是未来最大的变数。”

刘备闻言，神色更为凝重。

各方势力，基于自身的情报与判断，做出了不同的抉择。或激进，或保守，或隐忍。暗流在平静的表象下汹涌奔腾，目标皆指向那雄踞北方、看似沉寂，实则正以惊人速度完成蜕变的渤海巨龙。

时代的洪流，因张圣带来的变数，其流向已愈发扑朔迷离。而张圣本人，则在这纷乱的棋局中，稳步落下自己的棋子，静待那石破天惊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