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渔皇 第127章 星火燎原

初平七年的秋风吹过河北大地，带来了不同于往年的气息。田垄间，金黄的粟穗压弯了禾秆，使用了新式堆肥法和部分改良农具的田块，收成明显好过邻地。尽管新政推行之初经历了血与火的阵痛，但当实实在在的粮食装满农户的陶瓮时，最初的疑虑与恐惧，开始逐渐被一种小心翼翼的期盼所取代。

邺城行辕内，气氛比之盛夏时缓和了许多。徐元与蒋琬联袂而来，脸上带着久违的轻松。

“主公，冀北度田清户已基本完成，顽抗者如张氏之流覆灭后，余者皆已俯首。今秋赋税征收，虽总量因减赋而有所下降，然因田亩核实，隐户减少，实际入库钱粮，反比袁氏时期犹有过之。民心渐稳，流民返乡者日众。”徐元禀报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

蒋琬补充道：“科举取士，河北士子报名者已逾千人，其中寒门比例近半，远超青徐初行之时。各地官学亦在筹建，讲武堂河北分院不日将于邺城开办。新政宣导队深入乡里，成效显着，如今乡野市井，议论‘摊丁入亩’、‘科举取士’者渐多，非复昔日豪强一言堂之局面。”

张圣仔细翻阅着各郡县呈报的秋收与税赋简报，微微颔首。他知道，最危险的时期已经过去，新政的星火，终于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点燃，并开始呈现燎原之势。但这火势能否持续，能否烧尽旧时代的积弊，仍需要不断添柴，并警惕来自四面八方的风。

“内政初见成效，皆赖诸位辛劳。”张圣放下简报，目光扫过二人，“然根基未固，不可懈怠。曹操、孙策、刘表，皆非庸主，岂会坐视我渤海日益壮大？”

话音刚落，李狗儿便快步而入，神色凝重：“主公，许都、江东、襄阳，皆有异动。”

“讲。”

“曹操方面，其离间之计接连受挫，近日似调整策略。细作探知，其麾下大将夏侯渊频繁出入于禁大营，疑似在汝南、颍川一带集结兵力，有向兖州东部我控制区域进行试探性攻击的迹象。同时，其派往荆州的使者活动频繁，似欲稳住刘表，甚至可能达成某种默契。”

“孙策方面，其已基本消化江夏，兵锋直指南郡。据闻周瑜献策，欲先取江陵，切断荆州南北联系。刘表压力巨大，已调大将文聘加强南郡防务。”

“刘表处，内部争执不休。蔡瑁密报，蒯越等人力主与曹操缓和关系，甚至不惜让出部分利益，以求曹操牵制我军，使其能专心应对孙策。然刘表犹豫未决。”

局势依旧错综复杂。曹操不甘失败，试图在边境制造摩擦，并拉拢刘表；孙策野心勃勃，继续西进；刘表内外交困，摇摆不定。

张圣沉吟片刻，冷笑道：“曹孟德想在我边境蹭破点皮，让我难受？他想得倒美！传令黄忠，兖州东部防线，外松内紧。若夏侯渊、于禁敢越雷池一步，不必请示，坚决反击，打就要打疼他！但要控制规模，勿要演变成全面大战。”

“诺！”

“至于刘表……”张圣手指轻敲桌面，“他既首鼠两端，我便再推他一把。公琰，以你的名义，再修书与蔡瑁，言我渤海愿与荆州永结盟好，并可酌情提供一批军械，助其抵御江东。但要暗示，此援助之力度，取决于荆州对我之态度，尤其是……能否阻止曹操势力渗透南下。”

蒋琬心领神会：“琬明白，此乃以利诱之，促其拒曹。”

“然也。”张圣点头，“同时，将曹操意图在兖州挑衅之事，‘无意间’透露给刘表知道。让他明白，曹操绝非可靠盟友，其真实目的，或是欲趁荆襄战事，吞并中原，届时荆州将两面受敌。”

安排完外交应对，张圣又将注意力放回内部。“格物院北上已有段时日，马钧那边进展如何？”

徐元回道：“德衡已初步考察完冀州官营冶铁作坊，言其基础甚好，只需引入我渤海之水力鼓风及部分管理之法，产量质量皆可大幅提升。其已着手在邺城筹建新的格物分院，重点研究如何利用漳水之力。至于燧发枪，改进仍在继续，然德衡言，欲从根本上提升射速与可靠性，非改进击发机构所能及，或需另辟蹊径，然其尚无头绪。”

“另辟蹊径……”张圣若有所思。他自然知道后装枪、定装弹药才是未来，但以现在的工业基础，无异于天方夜谭。他不能拔苗助长，只能引导。“告诉德衡，勿要钻牛角尖，当前以提升现有燧发枪的稳定性和产量为第一要务。至于新路径，可鼓励其大胆设想，小心求证，所需资源，一律满足。”

“是。”

处理完公务，张圣难得有暇在后院散步。秋色已深，庭中菊花正盛。甄宓抱着咿呀学语的张拓在亭中赏菊，赵雨则陪着已经能蹒跚走路的张宁在草地上追逐一只彩球，欢声笑语，冲淡了前朝的肃杀之气。

见到张圣，甄宓抱着孩子盈盈一礼，赵雨也拉着张宁过来。张宁见到父亲，张开小手摇摇晃晃地扑过来，口齿不清地喊着：“爹……爹……”

张圣心中一暖，弯腰将女儿抱起，用胡茬轻轻蹭了蹭她粉嫩的小脸，引得张宁咯咯直笑。他看向甄宓怀中的张拓，小家伙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他。

“拓儿近日可好？”张圣问道。

“劳夫君挂心，拓儿甚好，只是夜间有些吵闹。”甄宓柔声道，眉眼间带着为人母的温婉光辉。

赵雨在一旁笑道：“定是像他爹爹，心思重，连睡觉都不安稳。”

张圣失笑，将张宁交给一旁的乳母，伸手接过张拓。小家伙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竟也安分下来，伸出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襟。

抱着幼子，看着妻女，感受着这份乱世中难得的温馨，张圣心中充满了守护的信念。他所有的谋划，所有的奋斗，不就是为了让眼前这一幕，能够长久，能够让更多的人享有这太平与安宁吗？

“外面……都安稳了吗？”甄宓轻声问道，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大局已定，些许风波，不足为虑。”张圣淡然道，语气中带着强大的自信，“你们安心便是。”

他抬头望向远方，秋高气爽，天穹湛蓝。河北的新政如同星星之火，正在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上蔓延。内部的反对势力已被暂时压制，外部的威胁虽在，却也被他巧妙地牵制、分化。

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或许还在后面。整合河北带来的庞大力量需要时间消化，曹操绝不会甘心，孙策的野心不会止步，天下大势依旧混沌未明。

但此刻，他怀抱幼子，立足这已然稳固的基业之上，心中豪情万丈。

星火已燃，势成燎原。下一步，便是要让这火焰，照亮更广阔的天空，直至焚尽这乱世的一切阴霾，铸就一个前所未有的煌煌盛世。而他，张圣，便是这执火之人，必将引领着这股不可阻挡的洪流，奔向那注定被他改写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