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渔皇 第104章 邺城风雷动

南皮的夏日依旧在紧张而有序的氛围中流逝，而千里之外的邺城，大将军府内，却已是另一番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

袁绍高踞主位，面色阴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下方，谋士分列左右，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审配、郭图、逢纪、许攸等人皆在，只是各自神色迥异。

“诸位，”袁绍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张圣小儿，不仅稳住了内部，更在淮北频频挑衅，俨然已成气候。曹操虽在淮南，然其势愈张，挟天子以令诸侯，实乃我心腹之患！如今局势，我当如何自处？”

审配率先出列，拱手道：“主公，张圣虽崛起的快，然其根基尚浅，北有我军威慑，南有曹操牵制，不足为虑。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且其新得淮南，骄横不可一世。依配之见，当暂与张圣虚与委蛇，集中兵力，南下兖州，趁曹操主力未归，一举而定中原！此乃上策！”

郭图闻言，立刻反驳：“正南（审配字）此言差矣！张圣才是真正的豺狼！其推行新政，收买庶民，更兼有关羽、张飞这等万人敌相助，假以时日，必成大患！曹操虽强，然其四面树敌，刘表、孙策皆非其友。主公当先北后南，联合曹操，共灭张圣，方是稳妥之道！”

两派意见相左，各自引经据典，争论不休。逢纪等人或附和审配，或支持郭图，一时间堂内喧哗如市。

袁绍被吵得头痛欲裂，他本性就好谋无断，此刻更是难以抉择。目光扫过众人，忽然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许攸身上。

“子远，你素来多智，何以一言不发？”袁绍问道。

许攸心中正自煎熬。前几日他府中突然多了一笔“意外之财”，解了他燃眉之急，随后又“偶然”听闻审配等人欲借他子侄之事将他彻底踩下去的风声，心中对审配、郭图等人已是恨极。此刻见袁绍垂询，他知道，机会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出列躬身，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自信笑容：“主公，诸公所论，皆未切中要害！”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所有人都看向他。

“哦？子远有何高见？”袁绍精神一振。

许攸直起身，侃侃而谈：“主公，张圣，疥癣之疾也！其虽得关张，然渤海之地，终究偏狭，人口、钱粮，岂能与主公坐拥冀、并、青（部分）、幽四州相比？假以时日，必为我所擒！而曹操，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其挟天子，占大义名分，如今又得淮南，若让其稳固下来，则大势去矣！”

他这番话，看似支持审配，却将张圣贬低到了极致。

“然则，南下兖州，若曹操回师，如之奈何？”袁绍追问，这也是他最大的顾虑。

许攸脸上笑容更盛，带着一丝神秘：“主公所虑，正是关键！攸近日得密报，曹操在淮南，虽胜而骄，纵兵劫掠，民怨沸腾！其麾下青州兵与淮南新附之卒矛盾重重，哗变时有发生！曹操为稳定局势，已将主力滞留淮南，短期内绝无力北顾！此时兖州，尤其东郡、济北一带，守备空虚，如同无人之境！主公若以雷霆万钧之势南下，必可势如破竹！待曹操反应过来，兖州已入主公囊中矣！”

他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言之凿凿，仿佛亲眼所见一般。那“密报”自然便是李狗儿精心炮制，通过特殊渠道“送”到他手中的。

袁绍听得怦然心动！若真如许攸所言，兖州空虚，那简直是天赐良机！占据兖州，他便真正连成河北一片，进可攻退可守，实力将远超曹操与张圣！

审配闻言，虽觉许攸今日有些反常，但南下之策符合他的主张，便也附和道：“若子远情报属实，此确是天赐良机！”

郭图却大声反对：“主公不可！许子远之言，岂可轻信？此必是张圣或曹操之反间计！意在引我主力南下，使其有机可乘！”

许攸立刻反唇相讥：“公则（郭图字）莫非是怕我立下大功，夺了你的风头？还是你暗中与曹操有所勾结，不愿见主公成就霸业？”

“你……你血口喷人！”郭图气得浑身发抖。

堂上再次陷入争吵。袁绍看着争执不休的属下，又想到那唾手可得的兖州，犹豫不决的天平终于开始倾斜。

“够了！”袁绍猛地一拍案几，站起身来，脸上露出决断之色，“子远之言，不无道理！曹操暴虐，天人共愤，我身为汉室大将军，岂能坐视其荼毒中原？传令下去，整备兵马，以颜良为先锋，文丑押后，集结十万大军，兵发兖州！”

“主公三思啊！”郭图等人还要再劝。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袁绍拂袖道，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饮马黄河，雄视中原的景象。

许攸心中狂喜，面上却保持着矜持，深深一揖：“主公英明！攸，愿随军参赞，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开。袁绍起兵十万，南下兖州！天下震动！

当这消息传到南皮时，张圣正在校场观看新组建的、装备了部分燧发枪的关羽部精锐进行射击演练。听到李狗儿的禀报，他脸上露出了预料之中的笑容。

“果然不出所料，许子远，没有让我失望。”

关羽放下手中的燧发枪，走过来，凤目中带着一丝钦佩：“主公神机妙算，袁本初果然入彀。”

张圣淡然道：“非我算无遗策，乃是人性如此。袁绍好谋无断，许攸贪功冒进，审配急于求成，郭图党同伐异……此皆取祸之道。我等不过是因势利导罢了。”

他转身对徐元道：“文表，立刻传讯黄忠，袁曹既已相争，我军东南压力大减。命他抓住时机，加大练兵力度，尤其是关、张所部与新式火器的配合，务求纯熟！同时，可适当向淮南北部曹军控制区进行试探性攻击，看看曹操的反应。”

“诺！”

“另外，”张圣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告诉我们在兖州的‘朋友们’，袁绍大军南下，正是他们展现价值的时候了。若能献城、献粮、或提供军情，我渤海绝不吝封赏！”

“元明白！”

驱虎吞狼之计，已成！北方的压力瞬间转移到了曹操身上。张圣此刻，终于可以稍稍喘息，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内部的深度整合与新技术的突破上。

他抬头望向南方，仿佛能看到曹操在许都焦头烂额的模样，也能看到袁绍大军那滚滚南下的烟尘。

“争时……如今，时间终于站到了我们这一边。”张圣低声自语，嘴角的笑意愈发深沉。这乱世棋局，经此一手，他已彻底掌握了主动。接下来，便是静观虎斗，砺剑秣马，等待那最终一击的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