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渔皇 第103章 驱虎欲吞狼

荆州密使的到来，如同一股清新的南风，吹入了渤海决策层的核心，带来了不同于北方铁血杀伐的、属于江汉水泽的湿润气息与全新可能。与荆州的潜在联系，让张圣的战略视野骤然开阔，也让他对北方的老对手袁绍，有了更多腾挪的余地。

书房内，张圣、徐元、蒋琬再次聚首，议题的中心，已然从单纯的军事对抗，转向了更为宏大精妙的战略布局。

“主公，荆州蔡德珪（蔡瑁）之心，昭然若揭。”徐元分析道，“其欲借我渤海之势，稳固其在荆州地位，抗衡蒯氏，并为刘表百年之后预先布局。其所求者，乃政治声援与商贸之利。而我等所需者，乃荆州之中立，乃至在关键时刻，能牵制曹操侧翼。”

蒋琬补充道：“然刘表暮气沉沉，无进取之心，欲使其主动攻曹，几无可能。我等可利用者，乃是荆州这块招牌，以及其与曹操控制区接壤的漫长边界。只要荆州不倒向曹操，对我便是大利。”

张圣颔首，手指在地图上荆州的位置轻轻一点：“文表，与荆州密使的接触，由你全权负责。商贸可先行，以我渤海之精盐、琉璃、香水，换取荆州之粮食、木材、乃至……精通水战的工匠与舟师图纸。态度要诚恳，条件可优厚，务必让蔡瑁，乃至刘表看到与我交好的实实在在的好处。”

“元明白。必使其觉我渤海，乃可恃之强援，而非觊觎之恶邻。”徐元领命。

“至于袁本初……”张圣目光转向北面邺城方向，嘴角泛起一丝冷冽的笑意，“他既然犹豫不决，首鼠两端，我们便帮他下定决心，让他无暇南顾，甚至……让他去给曹孟德找点麻烦。”

蒋琬心领神会：“主公是指……许攸？”

“不错。”张圣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许子远（许攸）贪而忘义，在袁绍处不得志，又曾与曹操密使接触，此乃天赐之机。李狗儿那边，对许攸的监控可有进展？”

徐元回道：“据报，许攸近日因其子侄在地方强买民田，被审配抓住把柄，在邺城议事时被袁绍当众斥责，心中怨愤极深。其府中用度奢靡，似乎……颇为拮据。”

“好！”张圣抚掌，“雪中送炭，不如火上浇油！狗儿！”

“属下在！”李狗儿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

“动用我们在邺城的最高级别暗线，设法让许攸‘偶然’得到一笔来路干净、足以解其燃眉之急的巨资。同时，散播消息，言审配、郭图等人欲借此机会，将许攸彻底排挤出袁绍幕府核心。最后……”张圣顿了顿，语气变得幽深，“找机会，让他‘意外’获知一条绝密军情——曹操因淮南新定，兵力分散，兖州东部防务空虚，尤其是……东郡、济北一带。”

李狗儿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属下明白！必办得滴水不漏，让那许攸以为是自己运筹帷幄，发现了这天赐良机！”

此计可谓毒辣！资助许攸，是投其所好，加深他与袁绍核心集团的矛盾；散播排挤消息，是激化矛盾，逼他另寻出路；而提供“兖州空虚”的假情报，则是递给许攸一把看似能让他立下不世之功、重新赢得袁绍重视的“钥匙”。以许攸急功近利的性子，很大可能会怂恿袁绍出兵兖州！

一旦袁绍与曹操在兖州开战，无论胜负，渤海都将坐收渔利。此乃驱虎吞狼之策！

“主公英明！”徐元与蒋琬皆叹服。此计若成，北方的压力将瞬间转移给曹操，渤海将赢得极其宝贵的战略发展时间。

战略方略已定，张圣这才有暇顾及内宅。赵雨的产期将近，肚子已隆起得十分明显，行动颇为不便，但脾气却比怀张宁时好了不少，或许是即将再次为人母的喜悦冲淡了烦躁。张圣每日都会抽空去看她，听她絮叨些府中趣事，或是她对着肚子里的孩子“训话”，让他\/她安分些，别耽误娘亲日后重回战场。

甄宓则完全沉浸在养育张拓的幸福中，小家伙长得白白胖胖，眉眼愈发精致，结合了父母的优点。她偶尔也会抱着张拓，去蔡琰的文渊阁坐坐，两位才女一同逗弄孩子，探讨些诗文典籍，气氛宁静而美好。

这一日，张圣正在甄宓处抱着张拓逗弄，小家伙被他逗得咯咯直笑，挥舞着小手。甄宓在一旁含笑看着，忽然轻声道：“夫君，近日观星，见紫微星旁似有客星侵扰，光色晦暗。北方煞气隐现，恐有兵戈之灾，非应在夫君，或应在……袁、曹之间。”

张圣闻言，心中一动。甄宓虽不通军事，但其直觉与观察力向来敏锐。她所说的“北方煞气”，不正与自己谋划的驱虎吞狼之策隐隐相合吗？

他放下孩子，握住甄宓的手：“宓儿真乃我的福星。你之所见，或许正预示着一场好戏，即将开场。”

是夜，张圣独坐书房，并未急于休息。他摊开一张白纸，提笔蘸墨，开始给江东的周瑜写信。信中，他并未提及荆州之事，也未明言驱虎吞狼之策，只是以闲聊的口吻，分析了曹操目前面临的困境——北有袁绍威胁，西需防备刘表，东南需镇压淮南残余势力，兵力必然捉襟见肘。他暗示，此乃孙策全力西向，图谋荆襄的绝佳时机。

他知道周瑜是聪明人，一点即透。若孙策能在南线给刘表施加足够压力，则刘表为了自保，必然更加依赖与渤海的友好关系，甚至可能被迫在某些方面做出让步。同时，也能进一步牵制曹操。

写完信，用火漆封好，命人以最快速度送往江东。张圣走到窗边，望着北方邺城和西方许都的方向。

棋盘已经铺开，棋子已然落下。袁绍、曹操、刘表、孙策……这些当世枭雄与霸主，都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他这盘大棋中的一部分。

“接下来，就看许子远，你能否‘不负所望’了。”张圣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

一场由他亲手导演，意图搅动整个北方乃至中原格局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南皮城，依旧是那片暴风眼中，最沉静，也最危险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