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渔皇 第54章 暗涌潜流生

盛夏的渤海，在表面的繁荣与宁静下，并非全无波澜。

这一日，张圣正在与赵云、黄忠于军中大帐商讨骑兵与步兵协同战术的改进，李狗儿急匆匆求见，神色凝重。

“主公，靖安司密报。”李狗儿呈上一卷细小的绢布，“冀州袁绍，虽新败，但并未死心。其麾下谋士郭图、逢纪等人，正多方活动。其一，派遣细作潜入我渤海及新控区域，散布流言，言主公‘借重妖器（指火器），不修仁德’，‘出身微贱，难承大统’，意图动摇士民之心。其二，暗中联络青州、徐州境内的一些小股割据势力及泰山贼寇，许以钱粮，怂恿其骚扰我边境。其三，亦是目前最需警惕者，袁绍似有遣使前往兖州，欲与曹操结盟，共图我渤海。”

帐内气氛顿时一肃。赵云剑眉微蹙：“袁本初果然贼心不死！正面打不过，便行此龌龊伎俩。”

黄忠沉声道：“流言蜚语，或可蛊惑无知小民，但主公在渤海数年，仁政惠民，根基已固，恐难撼动。唯边境骚扰与曹袁结盟，需认真应对。”

张圣看完密报，眼神锐利。他深知舆论战和心理战的重要性，尤其是在这个信息闭塞的时代。“狗儿，细作名单可曾掌握？”

“回主公，已掌握部分，正在严密监控，是否……？”李狗儿做了个抓捕的手势。

“不，”张圣摆手，“暂时只监控，不必打草惊蛇。他们散播流言，我们便以事实破之。徐元先生正在编撰的《渤海新政实录》，可加快进度，将我等兴修水利、鼓励农耕、开办学堂、减免赋税等事，详细记录，刊印成册，于各城邑、乡亭广为传播。让百姓自己看，自己比较，孰优孰劣。同时，令各级官吏，深入乡里，宣讲政策，答疑解惑。”

“主公英明！以事实对谎言，最为有力！”李狗儿领命。

“至于边境骚扰，”张圣看向赵云和黄忠，“子龙、汉升，你二人可轮流率领精骑，巡视边境，遇有小股匪患，坚决打击，以雷霆手段震慑宵小。同时，传令边境各县，加强戒备，实行保甲连坐，遇有可疑，立即上报。”

“末将遵命！”赵云、黄忠齐声应道。

“最麻烦的是曹袁结盟……”张圣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兖州的位置，“曹操，枭雄也，岂会轻易为袁绍火中取栗？他如今挟天子，首要目标是巩固自身，扫平周边不服。与我结盟或为敌，取决于利弊。李狗儿。”

“属下在！”

“加大对许都方向的渗透，不惜重金，收买能接触到曹操决策层的人员。我要知道曹操对袁绍提议的真实态度，以及他接下来的战略动向。”

“是！属下立刻去办！”

“另外，”张圣沉吟道，“以我的名义，修书一封给曹操。语气客气，重申讨董旧谊，恭贺他迎奉天子，并提及袁绍昔日于联军中排挤我等旧事，暗示袁绍此人不可信。同时，委婉表达我渤海愿与许都朝廷保持沟通，维持目前和平局面的意愿。信中不必提结盟之事，只需释放善意，稳住他即可。”

徐元不在，张圣亲自口述，由书记官记录。

安排完应对之策，张圣揉了揉眉心。外部压力从未消失，只是换了一种形式。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内部的暗流同样存在。随着势力扩大，投奔而来的人员成分复杂，难免鱼龙混杂。这日，负责内卫的赵雨押着一名中年文士来到张圣面前。

“兄长，此人乃新近投靠文渊阁的士子，名唤李铭。靖安司发现其与城外一可疑商贩多次接触，暗中传递消息。经查，那商贩乃袁绍细作！”赵雨语气冷冽，带着一丝后怕，“若非发现及时，文渊阁内一些不甚重要却亦属机要的文书，恐已泄露。”

那李铭面如土色，跪地磕头如捣蒜：“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人……小人是被逼的！他们在冀州抓住了小人的家小，若不应允，便要杀我全家啊！”

张圣面色阴沉。他理解乱世之中身不由己的苦衷，但叛徒行为绝不能姑息。“拖下去，按律处置。其家小……若能查明所在，设法营救，若不能……”他挥了挥手，没有再说。乱世自有其残酷的法则。

赵雨看着被带走的李铭，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兄长，文渊阁内人员混杂，蔡姐姐她……终日埋首书卷，恐难察觉此类宵小。是否要加强护卫，或者……提醒一下蔡姐姐？”

张圣看了赵雨一眼，见她眼中虽有对蔡琰处境的些许担忧，但更多是出于职责的考量，心中欣慰。赵雨虽对蔡琰可能存在潜在的竞争意识，但大局观很强。

“你说得对。”张圣点头，“从你的女子护卫队中，挑选两名机警可靠、识文断字的，明面上作为蔡小姐的侍女，暗地里负责护卫与监察文渊阁人员动向。此事，我会亲自与文姬说明。”

当张圣将此事告知蔡琰时，蔡琰先是震惊，随即感到一阵后怕与自责。“是琰疏忽，竟让此等小人混入，险些酿成大祸……”

“文姬不必自责。”张圣安慰道，“此非你之过，乃敌人太过狡猾。日后人员录用，需更加严格审查。这两名侍女，武艺不俗，亦通文墨，可护你周全，协助处理杂务，你尽可放心驱使。”

蔡琰看着张圣安排周详，心中感激，同时也对自身的处境有了更清醒的认识。这里并非与世无争的桃源，同样充满了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她必须更加小心。

此事之后，张圣加强了对内部人员的清查与管理，由徐元和李狗儿共同负责，定期对各级官吏、重要机构人员进行背景复核和忠诚度评估。虽然繁琐，却必不可少。

盛夏的夜晚，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雨洗刷了连日的闷热。雨停后，空气清新，月朗星稀。张圣处理完一天事务，信步走到赵雨居住的偏院。院中，赵雨正就着月光擦拭她的佩剑，神情专注。

“雨儿。”张圣轻声呼唤。

赵雨抬起头，见到是他，脸上露出笑容，放下剑迎了上来：“兄长。”

“白日里辛苦你了。”张圣看着她，目光柔和。经过上次的谈话，他决定对赵雨更坦诚一些。

“分内之事。”赵雨摇摇头，随即有些迟疑地问道，“兄长……我白日那般处置，是否过于严厉了？”

张圣知道她指的是李铭之事，正色道：“乱世用重典，对叛徒仁慈，便是对忠于我们的人的残忍。你做得对。”

得到肯定，赵雨松了口气，笑容更加明媚。

两人在院中石凳坐下。雨后微凉的夜风拂过，带来泥土和草木的清香。

“雨儿，”张圣看着她明亮的眼睛，认真说道，“那日我说让你嫁人之语，并非嫌弃，而是……而是不愿你只局限于我军中一将。你有你的好，你的真，你的勇，我都看在眼里。只是前路艰险，我有时亦会担心，若你跟在我身边，是否会受委屈，是否会受伤。”

赵雨没想到张圣会旧事重提，并且说得如此直白。她心中悸动，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兄长，雨儿不怕委屈，也不怕受伤！只要能跟在兄长身边，看到兄长实现抱负，雨儿就心满意足了！什么名分地位，雨儿不在乎！”她的话语直接而热烈，如同她的人一样。

张圣心中感动，伸手握住她因常年练武而略带薄茧的手，柔声道：“我在乎。我张圣的女人，绝不会受委屈。”这话已是近乎承诺。

赵雨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听着他坚定的话语，脸颊绯红，心跳如鼓，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这一刻，庭院静谧，月光如水，两颗心靠得前所未有的近。张圣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只是静静地握着她的手，享受着这暴风雨间隙的宁静与温馨。他知道，安抚了赵雨，接下来，还需要与蔡琰有更深入的交流，与甄姜的关系也需持续巩固。内宅的稳定，与外部局势的应对，同样重要。这个夏天，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下，他必须小心翼翼地驾驭着各方潜流，确保渤海这艘大船，能够继续稳稳地向前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