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6年4月初的广州,戴笠办公室的窗台上,一盆茉莉开得正好,洁白的花瓣沾着晨露,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苏晴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尉军装,肩章上的银色星徽与陈默的别无二致,她正坐在靠窗的办公桌前,指尖划过一份标着“机密”的文件。
这是她到戴办任职的第三天,桌上堆满了待整理的俄文情报和党国会议记录,每一份文件都要按“甲、乙、丙”三级分类归档,甲类为最高机密,乙类为常规情报,丙类为日常事务。
“苏中尉,这份甲类文件,戴先生让你整理好,下午送到特务科。”
副官推门进来,将一份厚重的文件放在苏晴桌上,语气严肃,“记住,甲类文件只能手递手交接,不能经第三人手。”
“是,我明白。”
苏晴起身接过文件,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副官的手,快速收回时,目光扫过门口。
陈默正抱着一叠乙类文件站在那里,眼神与她短暂交汇,又迅速移开,像是普通同事间的例行对视。
待副官走后,陈默迈步走进来,将乙类文件放在苏晴桌角,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淹没在窗外的鸟鸣声里:“甲类紧急,乙类安全,页码奇数为‘需行动’,偶数为‘无异常’,可行?”
这是两人前两日借“交接文件”之机,在走廊角落敲定的暗语雏形——以情报组最常用的“文件等级”为基础,既不会引人怀疑,又能快速传递核心信息。
苏晴微微点头,拿起一支钢笔,在乙类文件的封面空白处轻轻画了一朵极小的兰花——这是两人约定的“确认暗号”,见兰花,即代表“收到并认可”。
陈默看到兰花印记,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弯腰整理文件时,补充道:“若需具体指令,页码末位数字对应‘1=会面,2=情报,3=危险’,比如乙类12页,即‘安全,需传递情报’。”
“清楚。”苏晴嘴唇微动,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下午我送甲类文件去特务科,会经过组织科门口,给你递一份乙类文件,试试暗语。”
陈默没再说话,抱着整理好的丙类文件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故意停下脚步,对着苏晴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苏中尉,戴先生要的丙类文件,我先送过去了,你抓紧整理甲类,别耽误了。”
这话既是说给可能存在的“耳朵”听,也是在为下午的暗语试用做铺垫——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交接只是例行公事,毫无异常。
下午,阳光渐渐西斜,苏晴抱着甲类文件,身后跟着一名特务科的卫兵,走到组织科门口时,她“哎呀”一声,假装脚下踉跄,手里的一份乙类文件掉在地上。
陈默正好从办公室出来,快步上前捡起文件,递还给她时,指尖飞快地碰了碰她的手心——这是约定的“交接信号”。
“谢谢陈中尉,差点摔了。”
苏晴笑着道谢,接过文件时,目光快速扫过封面的页码:乙类15页。
15是奇数,末位数字1——按暗语规则,“安全,需会面”。
陈默心领神会,接过她递来的另一份空白乙类文件,故意大声说:“这份文件我帮你登记,你赶紧送甲类文件,别让戴先生等急了。”
苏晴点点头,跟着卫兵快步离开。
陈默回到办公室,关上门,从空白文件的夹层里摸出一张极小的纸条——上面是苏晴用铅笔写的暗号:“今夜戌时,城郊‘忘忧茶馆’包间,兰花为记。”
他将纸条凑到烛火前烧掉,灰烬捻碎后洒进窗外的花盆里。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这是情报组训练的基本素养,也是他们作为潜伏者的生存本能。
夜幕降临,广州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城郊的忘忧茶馆却格外安静。
这里离情报组院落远,来往多是城郊的农户,少有特务眼线,是陈默早就选好的秘密联络点。陈默穿着一身便装,戴着顶黑色礼帽,推开茶馆的木门时,掌柜的只抬了抬眼,低声说:“兰字包间,客人等你了。”
这是他提前跟掌柜的约定——用“兰”字订房,掌柜的是组织安插在城郊的联络员,可靠且谨慎。
陈默推开包间的门,里面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苏晴坐在桌前,已经卸下了军装,换了一身浅青色的旗袍,发梢的珍珠发卡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听到开门声,她猛地回头,看到是陈默,眼里瞬间涌上水汽,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陈默反手关上门,摘下礼帽,看着眼前的女子——从当年那个扎着羊角辫、跟在苏木身后的小姑娘,到如今沉稳干练、能在复兴社核心地带周旋的中尉文书,岁月在她身上刻下了成长的痕迹,却没磨掉她眼底的澄澈。
“阿晴……”陈默轻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这是他时隔5年,第一次叫她儿时的小名。
苏晴再也忍不住,站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眼泪终于掉了下来:“阿默哥,真的是你……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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