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复兴社总部的会客室里,茶香袅袅。
戴笠指尖夹着支烟,烟雾缭绕中,目光落在陈默脸上,带着几分审视:“陈默,你在前线视察了那么多堡垒,说说,最直观的感受是什么?”
陈默心里一紧,指尖下意识摩挲着袖口——早料到戴笠会追问细节,他昨晚特意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堡垒见闻”的腹稿,从修建进度到士兵状态,每一个细节都编得滴水不漏。
他微微前倾身体,语气诚恳:“回老师,学生最直观的感觉是‘坚’和‘挤’。坚在堡垒墙体,用的是三合土,能扛住迫击炮;挤在士兵住处,一座堡垒住30人,连转身都费劲。”
戴笠点点头,夹着烟的手顿了顿:“兴国县的堡垒,你去看过?那里是西线重点,修得怎么样?”
“去过,”陈默答得流利,“兴国县东南的15座堡垒最先完工,重机枪位设在堡垒东侧,正对山路,视野能覆盖3里地。我去时,士兵正在加固地基,说前几天下雨,墙体有点渗水。”
他刻意提到“渗水”,既符合南方多雨的实际,又显得观察细致,不像编造。
“士兵的士气怎么样?”
戴笠又问,手指在桌沿轻轻敲着——这是他怀疑人时的习惯动作。
陈默心里清楚,这个问题最关键,答得太好会显得假,答得太差又会落得“管理不力”的罪名。
他沉吟片刻,语气放缓:“士气还算稳定,但也有抱怨。我跟一个姓王的班长聊过,他说连续半个月吃干饭就咸菜,盐都快断了,夜里站岗冻得直哆嗦。我让后勤处加急送了一批盐过去,后来再去,他说伙食好多了。”
这话半真半假,盐是真送了,却是为了感谢周万霖的情报传递,此刻却成了他“体恤士兵”的佐证。
戴笠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烟蒂摁在烟灰缸里:“你倒是细心。宁都县的堡垒,听说修得最慢,为什么?”
“主要是材料运不上去,”陈默道,“宁都多山,下雨后路滑,马车根本没法走,水泥和钢材只能靠士兵扛,一天最多运两趟。我去的时候,有座堡垒刚搭起架子,工人说还差三成材料,得等天晴才能继续。”
他故意把“材料短缺”的责任推给天气,避开之前篡改进度表的事,同时暗合戴笠对“后勤拖沓”的不满。
两人聊了近一个小时,从堡垒的火力配置,到士兵的日常训练,陈默都答得条理清晰,偶尔穿插几个基层军官的名字和对话,显得真实可信。
他始终避开与周万霖接头的时间段——视察边界茶亭那天,他只字未提“休息”,只说“从早到晚连轴转,天黑才返回总指挥部”。
就在陈默以为快要过关时,戴笠突然话锋一转:“你上次从西线回来,比预定时间晚了两天,说是遇暴雨受阻?”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依旧平静:“是的,老师。那天视察完石城县的堡垒,刚往回走就下了暴雨,山路塌方,马车陷在泥里,只能等雨停了找村民帮忙抬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张纸,“这是当时的天气记录,石城县气象局盖了章,那天确实下了大暴雨,降雨量超了往年同期。”
戴笠接过纸,看了眼上面的日期和印章,又递给身边的副官:“去核实一下。”
副官快步走出会客室,陈默端起茶杯,指尖微微发颤——这张天气记录是他托老周找关系办的,印章是真的,日期也对得上,就怕戴笠细查具体路段。
等待的几分钟里,会客室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戴笠靠在沙发上,目光落在陈默身上,像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陈默强迫自己放松,假装翻看手里的堡垒照片,照片里是他和士兵的合影,背景是正在修建的堡垒,没有任何破绽。
“戴老板,核实过了,”副官快步回来,“石城县那天确实下了大暴雨,县郊的山路确实塌了一段,当地村民说,有支国民党的车队陷在泥里,第二天才出来。”
戴笠点点头,看向陈默的目光柔和了些:“看来是我多心了。山路难走,以后视察注意安全,提前看天气预报。”
“谢老师关心,学生记下了。”
陈默松了口气,后背的冷汗终于干了。
他知道,戴笠的怀疑并未完全消除,只是暂时被天气记录和副官的核实打消了,以后行事必须更加谨慎。
戴笠又问了些关于苏区游击队的情况,陈默故意说“最近少见踪迹,可能是转移了”,引导戴笠相信红军已无力袭扰,为苏区主力转移争取更多时间。
最后,戴笠站起身:“你的汇报和见闻都很详实,看来你在前线确实用了心。以后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说。”
“是!老师。学生一定做到!”
陈默连忙起身,目送戴笠走出会客室,才长长舒了口气。
他走到窗边,望着戴笠的轿车消失在巷口,心里暗暗庆幸——幸好提前准备了天气记录和腹稿,不然今天很难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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