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南的初冬总带着股刺骨的湿寒,陈默站在情报科窗前,指尖摩挲着胸前的旧铜怀表。
表壳被磨得发亮,表盖内侧那枚极小的“晴”字,被体温焐得温热。
苏晴初次与他接头时送的掩护道具,他戴着它走过上海的法租界,穿过江西的战火区,如今的这枚怀表要,承担更重要的使命。
桌案上摊着两张薄薄的油纸:一张是缩小后的西线堡垒部署图草图,标注着延期后的完工日期和火力薄弱点;另一张是篡改后的补给路线表,用极小的字体写着“西线保安团夜岗仅两人”。
这是他昨晚熬夜整理的核心情报,原本想塞进钢笔夹层,可今早接到通知,戴笠要派专人检查情报科人员的随身物品,钢笔、账本都可能被翻查,唯有这枚日常佩戴的旧怀表,最不引人怀疑。
“陈处长,戴老板派的人到了,正在楼下检查随身物品!”
李伟慌慌张张跑进来,手里的报表都掉在了地上。
陈默心里一紧,飞快将两张油纸叠成指甲盖大小的方块,捏住怀表后盖的缝隙,轻轻一撬——这是他上周特意找钟表铺老掌柜改的暗格,后盖内侧挖了个极小的凹槽,刚好能放下两张油纸。
表盖“咔嗒”一声弹开,他迅速将油纸塞进凹槽,再把后盖扣紧,用指腹反复摩挲边缘,确保缝隙严丝合缝,看不出任何撬动痕迹。
刚把怀表揣回胸前,办公室门就被推开,两个穿黑色中山装的人走进来,手里拿着登记簿:“陈处长,请配合检查,把随身物品都拿出来。”
陈默故作镇定地掏出钢笔、记事本、钱包,唯独没动胸前的怀表。“就这些?”其中一人盯着他的胸口,目光落在怀表链上。
“哦,还有块怀表,”陈默假装刚想起,慢悠悠摘下怀表,递过去,“老物件了,我爱人送的,平时用来记时间。”
那人接过怀表,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用手指抠了抠后盖缝隙,见扣得紧实,又打开表盖看了看机芯——里面只有正常运转的齿轮,没有任何异常。
“没什么问题。”他把怀表还给陈默,在登记簿上画了个勾,转身去查小李的物品。
陈默接过怀表,指尖微微发颤,表面上却笑着说:“这表跟着我好几年了,除了看时间,没别的用。”
等检查的人走后,他才长长舒了口气,把怀表重新戴回脖子上,贴在胸口——这里藏着苏区的希望,比他的命还重要。
中午吃饭时,陈默故意把怀表放在饭桌上,老周瞥见了,笑着道:“陈先生,您这表可是个老物件,值不少钱吧?”
“不值钱,”陈默拿起怀表,轻轻拍了拍,“我爱人送的,戴个念想。”
他故意让表盖对着老周,让他看清内侧的“晴”字,彻底坐实“定情信物”的说法——往后就算有人怀疑,也只会觉得这是块有纪念意义的普通怀表。
吃完饭,陈默回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放大镜,对着怀表后盖仔细看——油纸被凹槽牢牢固定住,透过表壳的铜色,完全看不出里面藏着东西。
他又试着轻轻晃动怀表,没有任何声响,就算跑步、颠簸,油纸也不会掉出来。“太好了。”他低声自语,这枚怀表,终于成了最隐蔽的“情报载体”。
下午,刘处长拿着份电报进来:“明天要去西线视察堡垒进度,你跟我一起去。戴老板特意交代,让你多留意那边的补给路线,看看有没有苏区游击队的痕迹。”
陈默心里一动——去西线,正好能顺路和周万霖接头,把怀表里的情报交给他。他连忙点头:“是,我今晚准备下,明天一早出发。”
晚上回到宿舍,陈默把怀表放在灯下,反复检查暗格——他怕油纸在怀表里受潮,特意用蜡纸包了两层,确保情报不会损坏。
然后他拿出小本子,写下明天的接头计划:上午十点在西线茶亭休息,借口看时间,把怀表放在桌上,周万霖会以“借表看时间”为由,取走情报。
写完,他把小本子藏进木箱夹层,又摸了摸怀表——表针“滴答滴答”走着,像在为即将到来的接头倒计时。
他想起苏晴送他怀表时的样子,在上海法租界的钟表铺里,她把怀表塞进他手里,轻声说:“戴着它,就像我在你身边。”如今,这枚怀表不仅承载着思念,更承载着使命。
第二天一早,陈默跟着刘处长登上吉普车,怀里的怀表贴着胸口,暖暖的。
车驶离总指挥部,往西线方向走,沿途的堡垒一座接一座,有的刚搭起架子,有的已经架起了机枪。
陈默假装记录进度,眼角余光却在观察——西线的施工队果然在晾晒地基,工人三三两两地坐着,完全没意识到,他们的延期完工,给了苏区喘息的机会。
“前面就是茶亭,咱们休息十分钟。”
刘处长指着路边的茅草屋说。
陈默心里一紧,他看见周万霖正穿着粗布短打,假装在茶亭里挑水,眼神却在偷偷往吉普车上瞟——这是他们约定的信号,周万霖负责“偶遇”,陈默负责“借故停留”。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