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井冈山浸在冷雾里,南京派出去的几批联络员终于踩着晨露,先后把裹在油纸里的加密情报,塞进了苏区指挥部的木窗缝。
……
此刻,陈默正坐在南京情报处的办公桌前,指尖捏着刚收到地下组织的秘密战报,纸页上“右翼补给线中断,敌人被迫撤退”的字迹,让他悬了半个月的心终于落了地。
最后一次用诗词密码写就的“右翼守兵两连、补给经五镇”的情报,终究是送到了。
窗外传来于副官的脚步声,陈默飞快地把战报折成细条,塞进钢笔杆的暗槽,又将伪造的“剿共失利分析”铺在桌面。
门被推开时,他正皱着眉在报告上圈画,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懊恼:“于副官来得正好,你看这份战报,周浑元的右翼居然被红军断了补给,白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于副官接过战报,目光扫过“补给线遭袭”几个字,脸色沉了下来:“这事我已经告诉戴老板了,老板气得摔了杯子,说要查清楚是谁走漏了风声。”
他突然抬头盯着陈默,眼神像淬了冰,“陈处长,你是负责汇总右翼情报的,当初你说‘补给线只需加派一排兵力’,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手指却稳稳地握着钢笔:“于副官,我当初的分析是基于周浑元上报的部署——他说沿途安插了眼线,守兵虽少但足以应对。谁能想到红军动作这么快,居然绕过眼线直扑补给队?再说,我上周还去右翼视察过,当时守补给线的弟兄们士气正盛,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出岔子的样子。”
他故意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委屈,“难不成,局座觉得是我走漏了消息?”
这话戳中了于副官的顾忌——陈默是戴笠一手提拔的人,没有实据,谁也不敢轻易怀疑。
于副官的脸色缓和了些,把战报扔回桌上:“老板没说怀疑你,就是觉得憋屈。第一次围剿花了这么多心思,居然栽在补给线上。现在委员长催得紧,何应钦将军已经在江西督阵,第二次围剿很快就要开始,你可别再出什么差错。”
“放心,我心里有数。”陈默点头应下,看着于副官转身离开,后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衬里。
他知道,戴笠没怀疑他,不是因为信任,是因为他把“漏洞”都推给了周浑元的“隐瞒不报”。那份伪造的视察报告里,他特意写了“周司令称补给线万无一失,拒不增兵”,现在出了事,周浑元自然就成了替罪羊。
但这只是暂时的。陈默打开抽屉,拿出那本用来加密的《唐诗三百首》,指尖抚过扉页上“072-04-01”的标注——这是“五镇”的密码,也是他最担心的破绽。
戴笠要是细查,迟早会发现右翼补给线的弱点与他当初的分析偏差太大,到时候就算有周浑元挡着,他也难辞其咎。
“必须尽快掩盖痕迹。”
陈默拿出剪刀,把战报里“右翼补给线遭袭”的段落剪下来,塞进壁炉的灰烬里,又拿起那份伪造的分析报告,在“补给线守卫”那一栏里添了一句“据查,红军系收买当地村民引路,非情报泄露”。
做完这些,他又把周浑元上报的补给清单找出来,用墨汁涂掉“守兵两连”的字样,改成“守兵两营”——就算戴笠日后查档,也只会以为是周浑元虚报兵力,与他无关。
忙完这些,陈默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走到窗边。
南京城的秋意越来越浓,街道上的梧桐叶落了一地,几个穿军装的士兵正押着一群老百姓走过,看方向是往城外的集中营去。
他想起战报里写的“红军趁势收复三座小镇,百姓夹道欢迎”,心里一阵发烫——这就是民心,国民党军拿着精良的武器,却得不到百姓的支持;红军只有土枪土炮,却能让百姓甘愿引路,这就是苏区能一次次打破围剿的原因。
突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尖锐的铃声刺破了短暂的平静。
陈默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戴笠急促的声音:“陈默,立刻来我办公室!井冈山那边有新动静!”
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跑,走廊里的科员们都低着头快步走过,没人敢抬头看他——看来苏区的动作不小,连戴笠都慌了。
冲进戴笠的办公室时,戴笠正站在地图前,手里的指挥棒指着井冈山的方向,脸色铁青:“你看!红军居然主动出击,打下了吉安县城,还缴获了咱们的粮仓!”
陈默凑过去,只见地图上代表红军的红旗插在了吉安的位置,离国民党军的主力驻地只有50里地。
他心里又惊又喜——吉安是国民党军的后勤重镇,拿下吉安,不仅能解决苏区的粮食问题,还能威胁到第二次围剿的部署。
这肯定是根据地领导人根据他送的情报,制定了“诱敌深入、打歼灭战”的策略,先断右翼补给,再趁势扩张。
“老师,这红军肯定是疯了!”陈默故意露出震惊的表情,“吉安有一个团的兵力驻守,怎么会这么快就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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