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破奴那直指核心的质问,如同冰冷的投枪,瞬间刺破了篝火旁短暂的平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云岫那张清冷如玉、此刻却略显苍白的脸上。风雪在帐篷外呼啸,帐篷内却静得落针可闻,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小顺子微弱的呼吸声。
云岫抬起那双寒潭般的眸子,迎上赵破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她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对方问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出纤手,轻轻拂过小顺子的额头,探了探他的气息,确认暂时平稳。
“医者治病,何须问及师承?”她的声音清冷依旧,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至于‘寒髓引’……毒物万千,解法各异,知其然,知其所以然,方能对症施救。这有何奇怪?”她的解释看似合理,却巧妙地避开了最关键的身份问题。
赵破奴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眼神却更加深邃。他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深深看了云岫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记下了”。
石猛是个粗中有细的性子,虽然也觉得云岫来历神秘,但此刻小顺子刚被救下,追兵随时可能至,显然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他哈哈一笑,打破僵局:“破奴兄弟,云岫妹子救了人就是大恩!管她师承何方?俺石猛信得过她!”他拍了拍胸脯,又转向云岫,“妹子,孩子现在咋样?咱们能挪动不?王彪那狗日的肯定在搜山了!”
云岫收回手,微微颔首:“暂时无虞,但需静养,不宜剧烈颠簸。挪动可以,需保暖防风。”
“好!”石猛立刻转向老七等人,“收拾东西!把厚毛毡裹好娃娃!准备撤!往黑风峪方向走!那边林子密,岔路多!”
河西刀盟的汉子们立刻行动起来,动作麻利地收拾帐篷、熄灭篝火、整理马匹和物资。刘据忍着左肩的疼痛,和张公公一起,小心翼翼地将裹在厚厚毛毡里的小顺子安置在一匹驽马背上的简易驮架里。云岫则默默收拾好自己的药箱,站在一旁,清冷的眸子扫视着幽暗的松林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就在众人准备完毕,即将动身之际——“嗖——!”“咄!”
一支漆黑的弩箭,毫无征兆地从左侧的密林黑暗中激射而出,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钉在众人刚刚熄灭的篝火灰烬旁!箭尾兀自颤动,发出嗡嗡的低鸣!
“敌袭!!”“保护大哥!!”
河西刀盟的汉子们反应极快,瞬间拔刀出鞘,结成防御阵型,将石猛、刘据等人护在中间。石猛环眼怒瞪,砍山刀横在胸前,厉声喝道:“哪条道上的朋友?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
林间一片死寂,只有风雪呼啸。仿佛刚才那支弩箭只是幻觉。
但一股冰冷刺骨、远比风雪更凛冽的杀意,如同无形的潮水,悄然弥漫开来,锁定了这片小小的营地。那杀意,阴冷、沉凝、不带丝毫烟火气,却让人如坠冰窟!
“不是王彪的人!”赵破奴的声音低沉而凝重,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黑暗,“是‘影卫’!皇帝爪牙!”
“影卫?!”石猛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那是传说中直接效命于天子、专司刺杀、刺探、清理门户的恐怖力量!神出鬼没,手段酷烈,如同附骨之疽!
刘据的心猛地一沉!影卫!父皇果然还是不放心!不仅派了王彪明面上的追杀,连暗地里清理门户的影卫都出动了!
“咻!咻!咻!”
三道更快的、几乎无声的黑影,如同毒蛇般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激射而来!这次的目标,赫然是刘据、石猛和云岫!
快!狠!准!无声无息,却带着致命的威胁!
“小心!”赵破奴厉喝一声,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鬼影般滑出,手中两点寒星后发先至!
“铛!铛!”两声脆响!两支射向石猛和刘据的弩箭被他掷出的飞蝗石精准击落!
但射向云岫的那支弩箭,角度极其刁钻,速度更快!眼看就要射中她纤细的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同猎豹般扑出!是刘据!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完全是本能地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云岫身前!
“噗嗤!”弩箭狠狠扎入刘据的左臂!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让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殿下!”张公公失声惊呼。
“小兄弟!”石猛目眦欲裂。
云岫被刘据撞得一个趔趄,清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惊愕,看着挡在自己身前、手臂中箭的刘据,寒潭般的眸子剧烈波动了一下。
“找死!”石猛暴怒,砍山刀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弩箭射来的方向猛劈过去!刀风呼啸,斩断一片树枝!
然而,林中依旧寂静无声。那几个射出弩箭的影卫,如同融入了黑暗,一击不中,立刻远遁,绝不纠缠。这才是最可怕的刺客!
“此地不宜久留!影卫出手,必有后招!快走!”赵破奴声音急促,他敏锐地感知到,更多的、冰冷的杀意正在从四面八方悄然合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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